凌晨两点,
祁氏庄园的走廊亮起一路夜灯。祁寒赤着脚踩在羊毛地毯上,
睡袍下摆扫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手里攥着部老式翻盖手机 —— 这是乔羽怀孕时给他买的备用机,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字:乔护士。
“嘟… 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机械的女声第 28 次响起时,
他把手机狠狠砸在墙上。机身裂开的瞬间,
他突然蹲下身,
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抱住膝盖。后腰的旧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更折磨人的是太阳穴突突的跳痛,
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这是他停用安眠药的第三个晚上。乔羽说依赖药物不如根治,
给他制定了 “自然疗法”:每天晨跑五公里,
睡前喝酸枣仁茶,
外加半小时足底按摩。可今天下午,
他在董事会上得知二叔祁正坤在狱中自杀的消息,
那些被强行压制的焦虑瞬间冲破堤坝。
“乔羽…” 他对着空荡的走廊呢喃,
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主卧的门紧闭着,
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 乔羽带着刚满周岁的儿子睡在里面,
他不想吵醒他们。
书房的抽屉里藏着备用的银针,
是乔羽特意准备的。祁寒颤抖着打开盒子,
银针刺破皮肤的瞬间,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根本找不到准确的穴位,
那些在乔羽指尖温顺听话的银针,
到了他手里却像淬了毒的匕首。
“还是我来吧。”
乔羽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穿着月光色睡衣,
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她夺过祁寒手里的银针,
熟练地消毒,
指尖在他太阳穴轻轻一点:“又不听话,
偷偷藏针。”
“睡不着。” 祁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像个撒娇的孩子,
“脑子里全是二叔的事。”
乔羽没说话,
只是加快了捻针的速度。百会、神门、三阴交… 银针刺入穴位的酸胀感渐渐压过焦虑,
男人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她坐在地毯上,
背靠着书架,
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其实你不是在想二叔。” 乔羽轻声说,
“你是在怕,
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
祁寒猛地睁眼,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确实在怕 —— 怕权力会腐蚀人心,
怕自己某天也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怕对不起乔羽的信任,
更怕成为儿子眼中 “可怕的爸爸”。
“不会的。” 乔羽抽出最后一根银针,
指尖抚过他眉心的褶皱,
“你看,
你会因为睡不着找我针灸,
会因为怕吵醒我们睡书房,
会偷偷给家宝的工资卡多打钱… 这些都不是坏人会做的事。”
男人突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发顶,
呼吸灼热:“别拉黑我。”
乔羽笑了:“谁拉黑你了?”
“下午你说我总把工作情绪带回家,
就把我微信设成了‘仅聊天’。” 祁寒的声音闷闷的,
“乔护士的号码也打不通了。”
“那是惩罚你昨天又在书房抽烟。” 乔羽从他怀里挣出来,
转身去泡酸枣仁茶,
“现在知道错了?”
“知道了。” 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像条认错的大型犬,
“明天我就把烟全扔了,
再去给儿子当马骑。”
茶盏里升起袅袅热气,
混着薰衣草的清香。乔羽看着他乖乖喝药的样子,
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县城桥洞,
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固执地守在五百米外,
手里攥着张写满距离的 A4 纸。
“其实你不用这么怕。” 她靠在他肩上,
听着窗外的雨声,
“人都会犯错,
但重要的是知道回头。就像家宝,
就像… 你自己。”
祁寒没说话,
只是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强劲而有力,
带着真实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
乔羽被儿子的笑声吵醒。趴在床边一看,
祁寒正趴在地毯上,
让一岁的小家伙踩着后背学走路,
后腰还贴着她昨晚给的膏药。
“慢点踩,
爸爸腰不好。” 乔羽笑着喊。
“没事,
” 祁寒抬头冲她笑,
额角还带着没消的针灸痕迹,
“乔护士的手艺好,
早就不疼了。”
早餐时,
顾晏发来股市行情:祁氏股价微涨 1.2%,
财经新闻标题是《祁氏董事长回归家庭,
市场信心稳步回升》。配图是有人拍到祁寒凌晨在小区散步的照片,
配文 “首富的解压方式:接地气的晨练”。
乔羽把新闻读给祁寒听,
男人正给儿子喂辅食,
闻言挑眉:“他们怎么不说我是失眠睡不着?”
“那我现在就发微博曝光你?” 乔羽作势要拿手机,
被他一把按住手腕。
“别,
” 祁寒告饶,
“乔护士的号码能不能解封?晚上睡不着我还得求助。”
乔羽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
终究还是软了心。她拿出那部老式翻盖手机,
重新开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
跳出二十多条未接来电提醒,
全来自同一个号码。
“解封可以,
” 她把手机塞进他手心,
“但得签协议 —— 再抽烟,
再把工作情绪带回家,
就永久拉黑,
概不赎回。”
祁寒笑着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勾:“遵命,
乔护士。”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
在地板上投下格子光影。祁寒靠在沙发上处理文件,
乔羽坐在旁边给儿子织毛衣,
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男人的眉头舒展,
偶尔会打个哈欠,
却再没像昨晚那样焦躁。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是乔家宝发来的视频。少年穿着崭新的工装,
站在刚竣工的中医馆前,
身后的牌匾上写着 “乔羽堂” 三个烫金大字。
“姐,
姐夫,
中医馆今天开业了!” 家宝的声音带着兴奋,
“县城的老中医说,
以后要教我认药材呢!”
乔羽抬头看向祁寒,
男人正对着视频点头:“好好学,
年底给你发奖金。”
挂了视频,
祁寒把手机递给乔羽:“顾晏说,
你的助眠香囊要进医保目录了。”
“真的?” 乔羽眼睛一亮。
“当然,
”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颊,
“毕竟是治好了首富失眠症的神药。”
夕阳西下时,
乔羽抱着睡着的儿子,
站在卧室门口看祁寒。他靠在床头,
手里拿着本中医书,
眼皮却在打架。晚风穿过纱窗,
带着院子里薰衣草的香气,
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稳,
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乔羽轻轻带上门,
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上,
祁寒的微信备注还是 “乔护士的病人”,
聊天框停留在他刚发的消息:“晚安,
明天请乔护士继续出诊。”
她回了个 “嗯”,
转身走向婴儿床。月光落在儿子熟睡的脸上,
像撒了把碎银。客厅的老座钟敲了八下,
沉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祁寒醒来时,
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中医书,
身上盖着条薄毯。床头柜上放着杯温牛奶,
旁边压着张便签,
是乔羽的字迹:“穴位图我标好了,
实在睡不着可以看,
但最好还是等我回来 —— 你的专属护士。”
窗外的月光正好,
男人把便签纸小心翼翼地夹进书里,
躺下时,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草香。这一次,
他没用多久就沉入梦乡,
梦里没有焦虑和恐惧,
只有乔羽拿着银针的样子,
指尖泛着温柔的光,
像在说:“别怕,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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