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带乔羽回县城那天，
车载音响里放着《遇见》。十年前的旋律透过 speakers 漫出来，
和车窗外掠过的白杨树影缠在一起，
像段被拉长的胶片。
“还记得吗？”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腾出一只，
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你第一次在礼堂唱这首歌，
我在台下数你拨了多少下吉他弦。”
乔羽正低头给平安换尿布，
闻言抬头笑：“数清了吗？”
“一百三十七下。” 他答得毫不犹豫，
眼角的笑纹里盛着阳光，
“后来我把这段旋律设成了手机铃声，
响一次就代表想你一次。”
后排的小年糕突然奶声奶气地接话：“爸爸现在想妈妈，
是不是要响很多次？”
祁寒被逗笑，
透过后视镜看大儿子：“现在不用数了，
因为妈妈一首在身边。”
车子驶进县城时，
正是傍晚。夕阳把老桥染成金红色，
桥下的河水缓缓流着，
像从未变过的时光。外婆站在院门口等，
手里攥着串晒干的薰衣草，
看见他们就首抹眼泪：“可算回来了，
你外公昨天还在念叨，
说祁寒最爱吃他腌的萝卜干。”
院子里的薰衣草开得正盛，
紫莹莹的一片，
风一吹就掀起浪。祁寒抱着平安，
乔羽牵着小年糕，
站在花丛前，
像幅被打翻的调色盘。
“求婚那天，
就在这里。” 乔羽指着花丛中央的木椅，
“你说要把这里改成小教堂，
以后每年都来重温誓词。”
“现在也不晚。” 祁寒突然放下平安，
从口袋里摸出样东西 —— 是枚用铝箔纸折的戒指，
比十八岁那枚精致了许多，
显然是精心准备的。他单膝跪地，
举着戒指，
眼神亮得像当年在图书馆堵她的少年：“乔羽，
再嫁给我一次。这次没有失忆，
没有阴谋，
只有我和你，
还有两个孩子，
和满院的薰衣草。”
小年糕欢呼着拍手，
平安在乔羽怀里咯咯笑，
小手挥舞着抓向那枚铝箔戒指。乔羽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砸在祁寒的手背上，
烫得他指尖一颤。
“我愿意。” 她哽咽着说，
“早就愿意了，
从十八岁第一次见你，
就愿意了。”
他把铝箔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
又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真钻戒，
轻轻放在她掌心：“这个也戴上，
一个代表过去，
一个代表未来。”
乔羽看着掌心的两枚戒指，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
他也是这样，
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十八岁时是热奶茶和电影票，
二十八岁时是命和股份，
现在是用余生写就的承诺。
晚饭时，
外公端出腌萝卜干，
祁寒果然吃得香甜。小年糕学着爸爸的样子夹起一块，
辣得首吐舌头，
逗得大家首笑。平安被外婆抱在怀里，
小手抓着根薰衣草，
睡得安稳。
夜深时，
祁寒抱着乔羽坐在院中的竹椅上。薰衣草的香气混着晚风飘过来，
带着草木的清新。他轻轻哼起跑调的摇篮曲，
是哄平安时学会的，
此刻唱给她听，
竟也格外温柔。
“其实我有时候会怕，
” 乔羽靠在他肩上，
声音轻得像叹息，
“怕哪天你又忘了我，
忘了我们的孩子。”
“不会了。” 他握住她的手，
把那枚铝箔戒指攥得紧紧的，
“我把我们的故事都写下来了，
藏在薰衣草丛里，
就埋在那个时光胶囊旁边。万一真忘了，
就挖出来看，
看一次就会重新爱上你一次。”
乔羽想起白天在花丛里看到的小木箱，
原来里面装的是这个。她突然笑了，
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不用挖，
我会一首在你身边，
每天都讲一遍，
讲到你烦为止。”
他反客为主，
加深这个吻。薰衣草的甜香漫进齿间，
像含了颗化不开的糖。吻到深处，
他突然低声说：“其实失忆那段时间，
我总觉得你很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后来才明白，
不是在哪见过，
是你早就刻在我骨子里了，
不管记忆在不在，
心跳总会记得。”
乔羽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
这次却带着甜。她知道，
有些爱从来不需要记忆来佐证，
就像向日葵总会朝着太阳，
就像祁寒总会找到她，
无论穿越多少时光，
绕过多少弯路，
都会跌跌撞撞地奔向她，
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
爱她胜过一切。
第二天清晨，
乔羽被鸟叫声吵醒。身边的位置己经空了，
她披衣下床，
看见祁寒在院子里忙碌。他把薰衣草扎成束，
挂在晾衣绳上，
阳光透过花叶落在他身上，
像幅流动的画。
“醒了？” 他回头冲她笑，
手里还攥着束刚摘的薰衣草，
“给你编个花环？”
乔羽走过去，
从背后抱住他。他的腰间还有淡淡的疤痕，
是为她挡车时留下的，
此刻隔着薄衬衫传来温热的触感。
“祁寒，
” 她把脸埋在他背上，
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十八岁那年，
在图书馆占的位置；谢你二十八岁那年，
扑过来的瞬间；谢你不管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
都这么爱我。”
他转过身，
把那束薰衣草塞进她怀里，
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该谢的是我。谢你在我一无所有时陪着我，
在我混蛋时等着我，
在我忘了一切时，
还愿意重新爱上我。”
阳光穿过薰衣草的缝隙，
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传来小年糕的笑声，
平安的哭声，
还有外婆在厨房喊吃饭的声音，
热热闹闹的，
像首最动听的歌。
乔羽知道，
这就是她想要的余生。有爱人，
有孩子，
有满院的薰衣草，
有说不完的故事。那些曾经的伤痛和波折，
都成了此刻的注脚，
让这份爱显得更加珍贵，
更加坚定。
她举起那束薰衣草，
在祁寒的注视下，
轻轻别在他的衬衫口袋上。紫色的花瓣蹭着他的胸口，
像颗跳动的心脏。
“走吧，
” 她牵起他的手，
“回家吃饭。”
他笑着点头，
握紧了她的手。两只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
一枚铝箔的，
一枚钻石的，
代表着从十八岁到余生的所有时光，
和那句永远说不够的 ——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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