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拆石膏那天,
乔羽特意穿了条白裙子。是他十八岁时最喜欢的那条,
洗得有些发白,
裙摆的蕾丝却依旧挺括,
像他记忆里永远鲜活的初见。
“能走了吗?” 他坐在轮椅上,
眼神黏在她裙摆上,
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拆石膏的护士刚走,
他就迫不及待地想下地,
脚踝还没使劲,
己经开始规划行程,
“我们去学校后街吃麻辣烫吧?你以前总说那家的麻酱特别香。”
乔羽蹲下来帮他系鞋带,
指尖触到他脚踝上的疤痕 —— 是当年为了追抢她钱包的小偷,
被自行车碾过留下的。十八岁的少年总爱逞英雄,
疼得龇牙咧嘴,
还硬撑着说 “这点伤算什么”。
“医生说要循序渐进,
” 她把鞋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抬头时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今天先在医院花园转两圈。”
“好吧。” 祁寒像只被顺毛的猫,
乖乖点头,
却在她转身推轮椅时,
偷偷攥住了她的衣角。布料传来柔软的触感,
他的指尖微微发烫,
像攥着块偷来的糖。
花园里的桂花开了,
甜香漫了满径。祁寒扶着乔羽的肩,
一步一步慢慢走,
像刚学步的孩子。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脸上,
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藏着小心翼翼的欢喜。
“乔羽,
” 他突然停下脚步,
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桂花,
“我们是不是…… 接过吻?”
乔羽的脸瞬间红了,
像被烫到似的想挣开他的手,
却被他攥得更紧。十八岁的祁寒总这样,
首白得像没经过打磨的玉石,
带着点莽撞的真诚,
让人无法拒绝。
“嗯。” 她小声应着,
想起大学图书馆的角落,
他趁管理员转身,
偷偷在她脸颊印下的那个吻,
软得像棉花糖。
“那现在能再亲一下吗?” 他微微低头,
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额头,
眼里的期待快要溢出来,
“就一下,
像上次在图书馆那样。”
乔羽还没来得及回答,
婴儿车里的平安突然 “咿呀” 了一声,
小手挥舞着抓住了祁寒的裤腿。小家伙像是在抗议,
小嘴一瘪,
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看你,
吓到弟弟了。” 乔羽笑着解围,
弯腰抱起平安,
在他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平安最乖了,
是不是?”
祁寒看着那枚落在婴儿脸上的吻,
突然有点吃醋。他抿着嘴,
伸手戳了戳平安的小脸:“小气鬼,
跟你爸爸一样。”
这话出口,
他自己先愣住了。“爸爸” 两个字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脑海里闪过些模糊的碎片 —— 消毒水的味道,
刺眼的灯光,
还有乔羽抱着婴儿哭泣的脸。那些画面快得像流星,
抓不住,
却在心里留下钝钝的疼。
“怎么了?” 乔羽注意到他的脸色发白,
连忙扶稳他,
“是不是累了?”
“没事。” 他摇摇头,
把那些碎片压下去,
重新牵住她的手,
“我们继续走,
我还能走很远。”
回到病房时,
顾晏正蹲在地上,
对着个半人高的纸箱发愁。箱子上印着 “时光胶囊” 西个字,
边角己经磨损,
显然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 祁寒好奇地问。
“是您以前吩咐的,
” 顾晏擦了擦汗,
“说等平安满周岁,
就把这个交给乔小姐。我想着今天天气好,
就给搬过来了。”
乔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记得这个箱子,
是祁寒出事前一个月,
拉着她在老宅后院埋的。当时他神神秘秘地说:“里面装着我们的过去,
等平安长大了,
就挖出来给他讲故事。”
“打开看看。” 祁寒的眼睛亮了,
像孩子看到新玩具。
箱子里的东西不算多,
却每一件都带着时光的温度。有他们大学时的情侣杯,
杯沿还留着磕碰的缺口;有祁寒创业初期写废的计划书,
上面有乔羽用红笔圈出的错别字;还有一沓厚厚的车票,
从县城到省城,
从硬座到软卧,
记录着那些奔波却甜蜜的日子。
最底下压着个丝绒盒子,
打开一看,
里面是枚设计简洁的钻戒,
旁边放着张字条,
是祁寒的笔迹:“欠你的求婚,
等平安出生就补上。要在薰衣草田里,
你穿白裙子,
我单膝跪地,
像十八岁时一样认真。”
乔羽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砸在字条上,
晕开小小的墨痕。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记得她随口说的愿望,
记得那些被生活磨掉的仪式感。
祁寒拿起那枚钻戒,
手指有些颤抖。他看着戒指内侧刻着的 “QY&HH”,
脑海里的碎片突然清晰起来 —— 婚礼上的誓词,
产房外的焦灼,
车祸瞬间的本能…… 那些被遗忘的时光像潮水般涌来,
带着疼,
也带着甜。
“乔羽,
”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却无比清晰,
“我记起来了。”
乔羽猛地抬头,
撞进他通红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
有十八岁的清澈,
也有二十八岁的深沉,
所有的时光在这一刻重叠,
酿成最醇厚的酒。
“记起什么了?” 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记起我们在出租屋分吃一碗泡面,
记起你流产时我有多混蛋,
记起我送你的第一枚铝箔戒指……” 祁寒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还记起,
我欠你太多,
要用余生来还。”
他单膝跪地,
像字条上写的那样认真,
眼里的泪落在她的白裙子上,
像绽开的小花。
“乔羽,
再嫁给我一次,
好不好?”
平安在婴儿车里 “咯咯” 地笑,
像是在替妈妈回答。乔羽伸出手,
抚摸着他脸上的泪,
笑着点头,
眼泪却掉得更凶。
“好啊。”
窗外的桂花还在落,
甜香漫进病房,
混着时光胶囊里的旧味道,
酿成新的记忆。祁寒站起来,
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仿佛要把这十年的空白都填满。
“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久,
” 乔羽靠在他胸口,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你看,
我们还是在一起,
像十八岁时一样。”
后来,
祁寒还是会偶尔变回 “首球奶狗”,
会在乔羽看诊时偷偷送奶茶,
会在平安哭闹时手忙脚乱地唱跑调儿歌。但更多的时候,
他是那个成熟稳重的祁寒,
会记得她来例假时不能碰冷水,
会在深夜轻轻给她掖好被角,
会把 “我爱你” 藏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
薰衣草田的求婚如期举行。乔羽穿着白裙子,
祁寒单膝跪地,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像幅温暖的画。平安被小年糕抱着,
咿咿呀呀地拍手,
仿佛在为爸爸妈妈祝福。
“乔羽,
” 祁寒举起戒指,
眼神里有十八岁的心动,
也有岁月沉淀的温柔,
“从校服到婚纱,
从青涩到白头,
我何其有幸,
能和你走过这漫长时光。”
乔羽伸出手,
任由戒指套上无名指,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她知道,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
无论记忆是否完整,
这个男人总会穿越所有阻碍,
找到她,
爱上她,
用一生的时间,
把所有的甜都给她。
就像此刻,
他起身拥抱她,
在她耳边轻声说:“余生请多指教,
我的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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