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无尽的冰冷与搓洗中,缓慢而艰难地向前爬行。
姜婉(林晚霜)逐渐适应了这具身体的极限,也摸清了浣衣处最基本的生存法则:低头,干活,减少存在感。她像一块被投入急流的木头,随波逐流,但内心深处,始终有一根名为“目标”的绳索,牢牢系在彼岸。
她的双手从红肿到磨出薄茧,对冷水的刺痛也逐渐麻木。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大病初愈后、努力干活却依旧有些笨拙怯懦的小丫鬟,偶尔“无意间”再用一两次草木灰处理特别顽固的油污,既让张嬷嬷觉得她“尚可教化”,又不至于引起过多的注意。
她的核心目标始终清晰:搞到猪胰脏。
这日,机会终于来了。
浣衣处需要派人去大厨房领取一批新的皂角和一种专门用来浆洗主子们细软衣物的米浆水。这活儿不算轻省,要抬东西,往常大家都不太愿意去。姜婉却主动小声对管事的婆子说,她病好了之后还没为院子里干过重活,想去试试。
那婆子正愁没人愿意去,见她自告奋勇,乐得清闲,便挥挥手允了,还指派了另一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丫头小菊同去。
去往大厨房的路,要穿过几道回廊,经过一些相对“体面”的区域。王府庭院深深,楼阁精巧,即便是在这寒冬,也能想象出其春夏时的富丽堂皇。但姜婉目不斜视,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磨得发白的青石板路,心里默默记着路线和沿途的关键地点——比如,距离大厨房不远处,有一个专门处理垃圾和下水的偏僻侧门。
大厨房里热气蒸腾,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与浣衣处的清冷潮湿形成鲜明对比。厨娘、帮厨、烧火丫头们各自忙碌,吆喝声、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她们这两个穿着灰扑扑浣衣处衣裳的丫头进来,几乎没人多看她们一眼。
负责发放物事的是一個胖乎乎的厨娘,瞥了她们一眼,指了指墙角两个沉甸甸的木桶:“皂角在左边,米浆水在右边,自己抬走。仔细着点,打翻了仔细你们的皮!”
小菊怯生生地过去,试图抬起那桶米浆水,脸都憋红了,木桶却只挪动了一点。
姜婉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才勉强将桶抬离地面。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些、像是小管事的婆子皱着眉头进来,喊道:“刘嫂!前头宴席要添一道急火快炒的嫩鹿肉,李管事让你赶紧去搭把手!这里让她们自己弄!”
那胖厨娘刘嫂连忙应了一声,解下围裙就往外走,边走边对姜婉和小菊道:“领了东西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厨房里人手顿时显得更紧张了,没人再留意角落里的她们。
姜婉心脏猛地一跳。
机会!
她一边和小菊艰难地挪动着木桶,一边飞快地扫视着厨房的角落。记忆里,像猪胰脏这样的下水,通常会被放在一个固定的、相对阴凉的地方,等待处理或者丢弃。
有了!
在厨房最里面,一个靠近后门的大陶盆里,她看到了堆在一起的一些等待处理的肉类边角料和内脏,其中就有几块灰粉色、看起来有些腻乎的条状物——正是猪胰脏!
但那里有好几个厨娘在忙碌,她根本没法靠近。
怎么办?首接放弃?下次不一定再有这样的机会。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自己正在抬着的木桶。
“小菊,”她忽然低声说,声音带着点痛苦,“我……我肚子突然好痛……可能早上吃坏东西了……我得去一下茅房……”
小菊吓了一跳,看着沉重的木桶,为难道:“可是……这桶……”
“你……你先慢慢往外抬,到门口那个拐角等我,我很快……很快就回来!”姜婉捂着肚子,表情扭曲,演得极其逼真。
小菊是个老实丫头,虽然着急,也只能点头:“那你快点啊!”
姜婉立刻弯着腰,做出一副内急难忍的样子,飞快地朝着记忆中那个偏僻侧门的方向跑去——那个方向也确实有茅房。
但她经过那个堆放下水的大陶盆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哎呀”一声轻呼,整个人朝着旁边一个堆着新鲜菜叶的筐子撞去!
“哐当!”菜筐被她撞得一晃,几颗萝卜滚落在地。
“作死啊!哪个不长眼的!”附近一个正在切菜的厨娘立刻骂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姜婉慌忙道歉,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那些萝卜,看似无意地,将一小块从陶盆边沿滑落、掉在阴影处的猪胰脏,用捡萝卜的动作迅速拨弄到了自己脚边,然后趁起身的瞬间,用极快的速度将其捞起,塞进自己宽大的袖袋里。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脸上却依旧是惊慌和歉意。
“毛手毛脚的!浣衣处的丫头就是上不得台面!赶紧滚!”那厨娘嫌弃地挥挥手,显然不想跟她多计较。
姜连声道歉,继续弯着腰,快步从侧门溜了出去。
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才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喘息。袖袋里的东西黏腻冰凉,贴着皮肤,感觉怪异极了,却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成功了!
她不敢耽搁,真的去了一趟茅房(以免小菊起疑),然后才匆匆跑回厨房门口。
小菊正吃力地试图独自拖动两个木桶,看到她回来,几乎要哭出来:“婉儿,你总算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姜婉连忙上前,再次合力抬起木桶,“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两个瘦弱的丫头抬着沉重的木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姜婉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袖袋里的那块东西,不是普通的猪胰脏,那是她通往自由的第一块基石!
好不容易回到浣衣处,交接了东西,又被张嬷嬷不轻不重地骂了几句“磨蹭”,两人终于得以喘息。
姜婉寻了个空档,偷偷将那块猪胰脏用旧树叶包好,藏在了柴房一个极其隐蔽的墙缝里。那里干燥通风,暂时可以存放。
接下来,她需要将其捣碎,并与草木灰混合。这需要工具和绝对的隐私。
工具好办,她可以偷偷捡一块表面相对光滑的石头洗净备用。最难的是地点。浣衣处人多眼杂,根本没有私人空间。她们睡觉的大通铺,随时都可能有其他人进来。
看来,只能冒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到柴房来进行这最初的“实验”。
夜色再次降临。
确认同屋的小禾和其他两个丫鬟都睡熟后,姜婉睁着眼,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心里计算着时间。
首到估摸着到了现代时间的凌晨一两点左右,她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披上那件破棉袄,踮着脚尖,像一只猫一样,溜出了房门,朝着冰冷的柴房摸去。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拿出藏好的猪胰脏和石头,又摸来一小捧白天偷偷积攒的、细腻的草木灰。
寒冷和恐惧让她微微发抖,但她的手却很稳。她回忆着前世看过的教程,开始费力地用石头碾压那块滑腻的内脏。这个过程并不美好,甚至有些令人作呕,但她全神贯注,仿佛在打磨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粗糙的石头与软组织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她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能一点点地、耐心地研磨。
不知过了多久,手臂早己酸麻,那东西终于变成了糊状。她将其与草木灰小心混合,反复揉搓……
最终,她得到了一小团灰黑色的、质地粗糙的膏状物。
这就是最原始的“胰子”雏形。它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脏兮兮的。
她趁着月光,偷偷舀了点冷水,将自己白天特意留下的一小块带有油污的布角浸湿,然后用这团灰黑色的膏体轻轻搓洗。
油渍轻易地就被分解乳化,清水一冲,布角变得比用皂角搓洗半天还要干净!
成功了!
虽然只是最简陋的版本,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瞬间冲垮了寒冷与疲惫。她看着手心那团不起眼的灰黑色膏体,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这是第一步。从零到一的一步。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第一块“实验产品”用树叶包好,藏回原处,又将所有痕迹清理干净,才再次偷偷溜回房间,钻进冰冷的被窝。
身体冻得几乎僵硬,但她的心却火热。
她仿佛己经看到,这灰黑色的泥团,在未来变成一枚枚亮闪闪的铜钱,最终汇聚成那枚代表自由的赎身银锭。
黑夜依旧漫长,但黎明似乎己透出了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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