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厌从心腹口中得知太子要设伏射杀自己时,正坐在王府书房的案前,指尖还捏着那支海棠簪。他沉默片刻,忽然抬眼对心腹道:“你去散布个消息,就说本王因烦心事郁结,今夜要去城西的‘醉风楼’独自买醉,谁也不许跟着。”
心腹一愣,忙躬身劝道:“王爷,您这不是……”
“按我说的做。”秦厌打断他,眼底翻着冷光,“太子要杀我,总得给他个‘机会’。”
消息散出去不到两个时辰,京中便有不少人知晓九皇子因心绪不佳,要去醉风楼独饮。而太子府里,探子刚把消息报给秦昭,他便拍着桌案笑了:“真是天助我也!传令下去,让暗卫在醉风楼到王府的路上设伏,务必一箭取了他的性命,做得干净些!”
当日暮色刚沉,秦厌便换了身素色锦袍,不带一个侍卫,独自骑着马往醉风楼去。他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壶冷酒,目光却时不时往楼下扫去——他知道,太子的人必定己经在附近候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厌才起身结账,脚步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踉跄,慢悠悠地走出醉风楼。刚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便有两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弓弦绷响的瞬间,秦厌早有防备,猛地侧身避开要害,却故意让一支箭擦着左肩而过,鲜血瞬间浸透了锦袍。
他“踉跄”着扶住墙,装作受了重伤的模样,又趁暗卫追上来的间隙,翻身跳上巷尾的矮墙,朝着丞相府的方向疾奔——他算准了,太子的人不敢在丞相府附近大肆搜捕,更算准了,潇君熙绝不会见死不救。
等他踉跄着翻进丞相府后墙,扶着梧桐树喘粗气时,肩上的血己经顺着手臂往下滴。他定了定神,抬手叩响潇君熙闺房的窗棂,声音带着刻意放软的虚弱:“君熙妹妹,是我……”
潇君熙正对着铜镜整理鬓发,听见这熟悉又急促的声音,心头一紧,忙掀开帘子。见秦厌脸色惨白地倚在窗边,左肩的衣袍己被血染透,她惊得伸手扶住他:“阿厌哥哥?你怎么伤成这样?”
“太子派暗卫杀我……”秦厌喘着气,顺势将几分重量靠在她身上,话没说完便要往下倒。潇君熙忙扶着他躺到床上,又急急忙忙从妆奁下翻出伤药,刚要拆开他的衣袍处理伤口,院外便传来侍卫走动的声响。
“不好,他们追来了!”潇君熙心头一慌,抬头看向房梁,“阿厌哥哥,你先躲上去,我出去应付!”秦厌点头,忍着肩痛撑着起身,借着床沿的力道攀上房梁,潇君熙又赶紧扯过锦被铺在床上,遮住残留的血迹,才理了理衣摆,快步往外走——她得赶在太子搜过来前,先去前厅找父亲,也好有个应对的缓冲。
刚到前厅,就见太子秦昭带着侍卫闯了进来,对着迎上来的潇渊拱了拱手,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潇丞相,冒昧打扰。方才有名刺客行刺本王不成,往贵府方向逃了,若不及时擒住,恐给丞相府惹来祸端,本王特来搜捕。”
潇渊眉头皱得紧紧的,抚着胡须沉声道:“太子殿下,丞相府乃文官之首的府邸,岂能说搜就搜?传出去,岂不让人说殿下滥用职权?”
“刺客关乎本王性命,更是谋逆大罪!”秦昭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过前厅的梁柱,“若因顾及颜面放跑了刺客,日后他再行不轨,丞相府担待得起吗?本王保证,事后必给丞相赔罪,今日这事,绝不能含糊!”
潇渊脸色微沉,却也知道太子拿“谋逆”做由头,硬拦只会落人口实,只得咬牙道:“殿下既这么说,便搜吧,但需谨记,莫要惊扰了府中女眷。”
秦昭应了声,当即让侍卫分作几路搜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侍卫便查到了潇君熙的闺房外,秦昭也亲自跟了过来。潇君熙站在门口,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镇定:“太子殿下,这是我的闺房,内室乃女子私域,难道也要搜?”
“潇小姐,非是本王不近人情。”秦昭盯着她,目光里带着审视,“刺客狡猾,说不定就藏在暗处,今日若不查清,他日若真出了变故,谁也担不起责任。”说罢,不等潇君熙再阻拦,便挥手让侍卫推门。
潇君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着走进房内时,目光下意识往床上扫去——锦被平整,空无一人,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侍卫们翻遍了衣柜、床底,连妆奁都仔细查过,秦昭还亲自走到床边,伸手掀了掀锦被,见底下只有床单,又抬头往房梁上看了看,却只看见积着薄尘的木梁,没发现半分异常。
他哪里知道,秦厌正贴着房梁,连呼吸都压得极轻,肩上传来的痛感让他额角冒冷汗,指尖却死死攥着那支海棠簪,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殿下,没找到。”侍卫躬身禀报。秦昭皱着眉,又盯着潇君熙看了片刻,见她神色虽有紧张,却无慌乱,只得冷哼一声:“既如此,便先撤了。但若潇小姐发现异常,需立刻报给本王。”说罢,带着侍卫悻悻离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潇君熙才靠在门框上,长长舒了口气,转身对着房梁轻声道:“阿厌哥哥,他们走了,你下来吧。”
秦厌扶着木梯慢慢下来,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肩上的伤口又渗了些血。他望着潇君熙泛红的眼角,轻声道:“让你受怕了……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真的躲不过去。”
潇君熙听见他这话,忙摇了摇头,伸手扶着他往床边走,语气带着几分急意:“哪里的话?你可是我的阿厌哥哥,不管以后出什么事,我都不会看着你遇险的。”她说着,又赶紧将方才没来得及用的伤药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他染血的衣袍——肩上传来的痛感让秦厌下意识蹙了眉,却没出声打断,只静静看着她专注的模样。
她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在伤口周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又取来干净的纱布,一圈圈仔细缠好,末了还不忘打个规整的结。“你忍着些,明日我再找些更好的伤药来,好得能快些。”她收拾着药瓶,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秦厌望着她垂落的鬓发,眼底泛起几分柔光,却又很快被忧虑覆盖,他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君熙妹妹,太子今日没得手,往后必定还会寻机会对我下手,这几日京中怕是不太平……”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放得更轻,“我暂时没别的去处,你……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几日?就待在你这里,定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潇君熙抬眼看向他,见他眼底满是期盼,又想起方才他满身是血奔来的模样,心头一软,当即点头:“当然可以!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会想办法瞒着父亲和府里其他人,等风头过了再说。”她说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我这屋角有个小隔间,平日里放些杂物,我收拾一下,你夜里就待在那里,也能自在些。”
秦厌听见她应下,紧绷的肩线瞬间松了些,眼底的忧虑淡去不少,只望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多谢你,君熙妹妹。每次我遇到难处,你总愿意帮我。”
潇君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衣袖,笑着道:“咱们从小一起长大,说这些做什么?你先坐着歇会儿,我去把隔间收拾出来。”说罢,便转身往屋角的隔间走去,脚步都比方才轻快了些。秦厌坐在床边,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指尖轻轻着肩上的纱布,心头那点因太子追杀而起的冷意,竟被这暖意悄悄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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