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书房外，沈清辞立在廊下，晚风吹动她的裙摆，却吹不散眼底的寒意。方才书房内忠勇侯那句“那位置便轮不到我们的人”，像一根刺，扎进她心里——他们谋算的，从来不止她腹中的孩子，更是相府未来的掌控权，甚至可能牵扯朝堂局势。
“大小姐，夜深了，风凉，您怀着身孕，还是回屋吧？”挽月捧着一件披风上前，见她神色凝重，声音也放得极轻。
沈清辞接过披风，却没有转身，只是望着书房紧闭的门：“我得等相爷出来。有些事，今日必须问清楚。”
约莫半炷香后，书房的门终于打开，忠勇侯率先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抬头见沈清辞站在廊下，脸色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清辞侄女怎在这儿？夜寒露重，快回屋去。”
沈清辞没有理会他的假意关切，目光首首落在他身上，声音清冷：“侯伯父刚从书房出来，是与相爷商议如何处置白日行刺我的刺客吗？”
忠勇侯眼神闪烁了一下，干咳两声：“此事自有你父亲和官府处理，你安心养胎便是。”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开，仿佛多待一刻都会露馅。
他刚走，相爷便从书房出来，见沈清辞站在廊下，眉头微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女儿在等父亲。”沈清辞抬头，目光首首看向相爷，没有丝毫躲闪，“白日刺客之事，父亲打算如何处理？那些人身上搜出的忠勇侯府玉佩，父亲又打算如何解释？”
相爷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斥责：“清辞！此事为父自有决断，你一个女子，只需管好府中之事，安心养胎，朝堂与侯府的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不是我该插手的？”沈清辞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父亲，女儿腹中怀的是您的亲孙，今日若不是靖王殿下派人相救，女儿和孩子早己成了刺客刀下亡魂！而那些刺客，分明与忠勇侯府有关，您却只将人关押，连审问都不肯，难道在您心里，表妹夫的情分，比女儿和孙儿的性命还重要吗？”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相爷心上。相爷的脸色变了变，却仍强辩：“忠勇侯是为父的表妹夫，两家世代交好，或许其中有误会……”
“误会？”沈清辞打断他，从袖中取出那枚龙纹玉佩，递到他面前，“父亲请看，这玉佩上的纹样，是忠勇侯府独有的标记，绝非旁人能仿造。更何况，女儿方才在书房外，听到了您与忠勇侯的对话——你们口中的‘那位置’，究竟是什么位置？是相府的继承人之位，还是朝堂上的权位？”
相爷看着那枚玉佩，又听沈清辞提及书房密谈，脸色彻底白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沈清辞己经知道了太多，再隐瞒下去，只会让父女间的隔阂更深。
良久，相爷叹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清辞，为父并非有意偏袒忠勇侯，只是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忠勇侯手握兵权，若与他撕破脸，对相府不利……”
“所以父亲便要牺牲女儿和孙儿的性命，来换取相府的安稳？”沈清辞的声音冷了下来，“父亲，女儿前世便是被人谋害，难产而亡，连孩子也没能保住。这一世，女儿重生归来，只想护住自己和孩子，绝不容许任何人再伤害我们。若父亲执意要护着忠勇侯府，那女儿便只能亲自去求长公主殿下，让她为女儿和孩子做主！”
她说完，转身便要走。相爷连忙上前拉住她，语气带着几分慌乱：“清辞，你别冲动！为父答应你，明日便亲自审问那些刺客，若真与忠勇侯府有关，为父定不会偏袒，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
沈清辞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相爷，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父亲此话，可作数？”
“作数！”相爷重重点头，“为父以相府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定会查明真相，还你和孩子一个公道。”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恳切，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相爷或许会暂时妥协，但忠勇侯府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暗局，才刚刚开始。
“女儿信父亲这一次。”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若父亲明日未能查明真相，女儿便只能亲自去求长公主殿下了。”说罢，便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挽月连忙上前：“小姐，相爷答应了吗？”
沈清辞点了点头，却眉头紧锁：“他答应了，但忠勇侯府绝不会轻易罢休。你去让人盯紧关押刺客的院子，再派人给靖王殿下送封信，多谢他今日出手相救，顺便问问他，是否知道忠勇侯府近期的动向。”
“是，小姐。”挽月连忙应声下去。
沈清辞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色，指尖轻轻覆在小腹上。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凶险，但她不会退缩——这一世，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让所有害过她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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