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当日，镇国公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沈清辞身着母亲遗留的月白绣玉兰花礼服，头戴点翠嵌珠钗，缓步走出房门时，连廊下的宾客都忍不住驻足——往日只知镇国公府嫡女娇憨，今日才见她眉眼间藏着的清贵与沉静，竟比京中贵女多了几分独特气韵。
“小姐，按您的吩咐，我让小厨房的人在荷花池边的石子路上，悄悄撒了层防滑的细沙，还让两个得力的小厮装作洒扫，盯着那边的动静。”画春压低声音，跟在沈清辞身侧禀报。
沈清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与宾客寒暄的沈清柔——她今日穿了件粉色衣裙，刻意衬得沈清辞的月白色有些素淡，见沈清辞看来，立刻露出柔弱的笑，端着酒杯走过来：“姐姐今日真美，只是这礼服是不是太素净了些？不如我把母亲给我的那支赤金凤凰钗借你戴？”
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是暗指沈清辞穿得寒酸，又故意提起“她母亲”，提醒众人自己虽为庶女，却也有姨娘疼宠。
沈清辞笑着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锋芒：“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礼服是我母亲生前为我准备的，对我而言意义非凡，素净与否，倒不重要。再说，及笄礼重在仪式，而非首饰，妹妹说对吗？”
这番话既点出了礼服的特殊意义，又暗讽沈清柔只重外在，引得周围几位夫人暗自点头——嫡女就是嫡女，气度果然不同。
沈清柔脸色微僵，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靖王萧煜一袭月白锦袍，手持折扇走过来，目光首首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刻意的温柔：“清辞妹妹今日风采照人，本王特意备了份及笄礼，还望妹妹喜欢。”
他递过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价值不菲的珊瑚簪，这是前世他用来打动沈清辞的“定情信物”之一。
沈清辞却没有接，反而微微屈膝行礼，语气疏离：“多谢靖王殿下费心，只是父亲叮嘱过，及笄礼上不可收外男贵重之物，还请殿下见谅。”
萧煜脸上的笑容僵住，他没想到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沈清辞，竟会当众拒绝他。周围宾客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让他有些难堪。
沈清柔见状，连忙打圆场：“姐姐，靖王殿下一片心意，你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如我们先去荷花池边赏荷，等会儿再回来谢殿下？”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沈清辞的衣袖，指尖用力，想按前世的计划，将沈清辞往池边湿滑的石子路上带——只要沈清辞一摔，她再“不小心”推一把，沈清辞定会落水，到时候萧煜再“英雄救美”，既能让沈清辞难堪，又能促成两人的“缘分”。
可就在她指尖碰到沈清辞衣袖的瞬间，沈清辞忽然侧身，像是被她拽得站不稳，顺势往旁边一躲。沈清柔本就用了全力，被这一躲带得重心不稳，再加上脚下恰好踩到没撒到细沙的湿滑处，整个人“啊”的一声，首首往荷花池里摔去！
“扑通”一声，水花西溅。沈清柔穿着厚重的衣裙，在水里挣扎着，头发散乱，妆容花脱，狼狈不堪。
周围宾客惊呼出声，沈毅脸色骤变，连忙让人下去救人。萧煜也愣住了，原本准备好的“救美”戏码，竟变成了庶女落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清辞站在池边，脸上满是“惊慌”，伸手想去拉，却又“害怕”地收回手，对着赶来的柳姨娘急切道：“姨娘快救妹妹！刚才妹妹拉我赏荷，不知怎的就滑倒了，我没拉住她……”
柳姨娘看着水里的女儿，又气又急，却抓不到沈清辞的错处——毕竟是沈清柔先拉的人，又是自己滑倒，旁人看在眼里，只当是意外。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冬日池水寒凉，还是尽快将沈二小姐扶回房更衣为好，免得冻出病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北境王萧策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一身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眼神冷冽地扫过池边，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他身边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沈清柔从池里拉了出来。沈清柔又冷又怕，浑身发抖，被柳姨娘扶着，狼狈地往后院走去，连头都不敢抬——经此一事，她精心维持的“柔弱美人”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萧煜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又看了眼神色平静的沈清辞，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天真嫡女”产生了怀疑。
沈毅走到沈清辞身边，眉头紧锁，却没责备她，只是沉声道：“你也受惊了，先去偏厅歇歇。”
沈清辞屈膝应下，转身时，恰好与萧策的目光对上。她微微颔首，算是道谢——若不是他刚才开口解围，柳姨娘说不定还会借机纠缠。
萧策却只是淡淡收回目光，转身走向沈毅，仿佛刚才的提醒只是随口一提。
沈清辞走进偏厅，画春连忙递上热茶：“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那沈清柔摔得可真狼狈！”
沈清辞喝了口热茶，暖意驱散了些许寒意，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这只是开始。画春，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沉住气，只有自己稳住了，才能让敌人慌。”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她知道，及笄礼这一局，她赢了，但沈清柔和柳姨娘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内宅之争，只会更加激烈。而萧策的屡次出手，也让她越发好奇——这位北境王，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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