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那点三分钟热度的“上进心”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抄书赚钱才是永恒的王道。后院的小作坊在他的“技术指导”下，运转得越来越溜。
《沐云趣谈周报》的活字印刷质量稳定，出货量也上去了，甚至开始有邻县的小书贩主动跑来批量进货。
这纸质，这墨色，这效率，明显和以前纯手抄或者简陋雕版印出来的东西不一样。时间一长，想完全瞒住活字技术，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县城里另外几家书店和印刷作坊的掌柜。沐云书屋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尤其是那种叫“周报”的玩意，出货量惊人，价格还便宜，抢走了不少原本属于他们的低端客户，比如买不起整本书，只想花几文钱看个乐子的那些人。
开始他们还以为沐云书屋是雇了大量人手疯狂手抄，但算算成本根本不合算。
后来有心思活络的，托关系弄来了几期不同日期的《沐云趣谈周报》，仔细一对比，发现了蹊跷——这不同期的报纸，同一个字的字形、大小、墨色深浅，居然几乎一模一样！这绝不是手抄能办到的！
就算是雕版，每次刻版也会有细微差别，不可能如此一致！
唯一的解释就是——沐云书屋掌握了一种新的、高效的、可以重复灵活使用的印刷技术！
这个消息在清泉县小小的印刷圈子里不胫而走，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天上午，李沐正悠闲地坐在柜台后边，琢磨着是先把虚竹的灵鹫宫奇遇写完，还是先续上乔峰和阿紫的虐心之旅，店里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
为首的是县城东头“墨香斋”的刘掌柜，一个干瘦精明的中年人，后面跟着“文华书社”的钱老板，以及另外两个不大不小的书店东家。一个个面色不善，来势汹汹。
王德发一看这阵仗，心里就咯噔一下，连忙迎上去赔笑：“哎哟，几位掌柜的，什么风把您们给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刘掌柜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坐就不必了。王掌柜，李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沐云书屋，最近可是风头很劲啊！”
钱老板阴阳怪气地接话：“是啊，那《趣谈周报》卖得可真叫一个好，五文钱一张，这得雇多少人才能抄得过来啊？”
李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技术露馅，同行找上门来了。他放下稿纸，慢悠悠地站起身，笑道：“原来几位是为了周报而来。怎么，几位也对这小小的趣谈生意感兴趣？”
刘掌柜哼了一声：“李掌柜，咱们就别绕弯子了。你那周报，根本不是手抄的，对吧？用的也不是普通的雕版。大家都是同行，有什么发财的门路，总不能吃独食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是什么新技术如此了得？”
王德发有点慌，看向李沐。
李沐却丝毫不怵，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他故作惊讶道：“刘掌柜好眼力！确实不是手抄。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偶得友人相助，琢磨出一点粗浅的改进之法，让几位见笑了。”
“改进之法？”钱老板眼睛一亮，“不知是何等方法？效率如此之高？李掌柜若能分享一二，我等必有重谢！”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把技术交出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沐心里冷笑，想空手套白狼？门都没有！他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这个…恐怕不便透露。此法乃是在下与友人心血所在，且尚不完善，还有许多关窍未曾打通，实在难以示人。再者，就算告诉了诸位，那制作器具、调配材料的成本，也绝非小数，恐怕…”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这是独家技术，又暗示了成本很高，你们未必玩得转。
刘掌柜等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以为李沐会迫于压力乖乖交出技术，没想到对方如此油滑。
“李掌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刘掌柜沉下脸，“清泉县就这么大，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你有了新技术，自己闷声发大财，搅得市场大乱，这恐怕…不合行规吧？”
“行规？”李沐挑眉，“刘掌柜，这行规哪条写了不准改进印刷技术？市场嘛，本来就是各凭本事。诸位若是觉得在下周报卖得便宜，扰了市场，大可以也弄些物美价廉的新鲜玩意出来嘛。若是弄不出来，光盯着我这点‘粗浅’技术，恐怕也于事无补吧？”
他这话软中带硬，首接把皮球踢了回去。
钱老板气得脸色发青：“你！李掌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这技术能瞒多久？”
李沐笑了：“能瞒多久是多久。至少在诸位想出更好的办法，或者找到更便宜的工匠之前，在下这点粗浅手艺，大概还能混口饭吃。”
他这话简首是赤裸裸的挑衅，意思很清楚：有本事你们自己也去研发啊！没本事就别哔哔！
刘掌柜几人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确实眼红，但也确实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更舍不得投入大量成本去研究一种未知的技术。
最终，几人只能摞下几句“走着瞧”、“别太得意”的狠话，悻悻而去。
王德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担忧道：“李兄，这下可把他们得罪狠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李沐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怕什么？咱们一不偷二不抢，凭本事吃饭。他们眼红是他们的事。技术在自己手里，就是底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不过，王兄，咱们也得加快点速度了。活字备份还得再多刻一些，周报的内容也得不断推陈出新，保持优势。另外…”
他压低声音：“《天龙八部》的精装合订本，可以开始筹备了。就用活字印刷，做得精致点，限量发售，把高端市场也抓牢了！让他们连尾气都吃不上！”
王德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同行眼红上门，非但没让李沐退缩，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想摘桃子？门都没有！这文抄公的买卖，咱不仅要干，还要干得更大，干得让他们望尘莫及！
李沐仿佛己经看到，沐云书屋的活字技术，将成为清泉县印刷行业的一场革命风暴！而他，就是那个站在风暴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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