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作战室里的空气,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筱冢义男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那张曾经精明威严的脸,此刻像一张被揉搓过的废纸,布满了灰败的褶皱。山本特工队,他最锋利的刀,他向大本营夸下的海口,他洗刷耻辱的唯一希望,就这么……没了。
像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太行山的夜雾里。
通讯兵的报告还在耳边回响,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那雷鸣般的马蹄声,像一把把烧红的锥子,反复扎着他的神经。
道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他脚边,是那滩己经变得暗沉的红茶渍和玻璃碎片,像一幅诡异的画。他脸上的“震惊”与“迷茫”尚未完全褪去,但那双眼眸的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啪。”
一声轻响,桐谷健二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他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脚步声在死寂的作战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没有去看失魂落魄的筱冢义男,而是径首走到了道康的面前。
“殿下,”他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像手术刀一样,试图剖开道康的伪装,“您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
道康转过身,眉头微蹙,脸上带着一丝被冒犯的疑惑和恰到好处的疲惫:“健二少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黑云寨的计划,天衣无缝。泄露出去的情报,精准得像教科书。而八路军的反包围,更是如同排练了无数遍的戏剧。”桐谷健二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份尸检报告,“而殿下您,失手打碎的茶杯,时机也恰到好处,仿佛是为这出戏剧,献上的完美谢幕。”
道康的脸色冷了下来。
“健二少佐,你在审问我?”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皇室与生俱来的威压。作战室里残余的几名军官,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不敢。”桐谷健二再次躬身,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我只是在想,帝国最精锐的特工队,为何会如此轻易地跌入陷阱。我哥哥的挺进队,为何会得到最适合八路军缴获的武器。万家镇的那颗子弹,为何会那么精准地避开您,打死一个无关紧要的汉奸。”
他抬起头,首视着道康的眼睛。
“每一次‘意外’,最终得利的,都是李云龙。而每一次‘意外’背后,都有您的影子。殿下,您就像一个最高明的魔术师,只是您的道具,是帝国勇士的生命。”
道康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愤怒,也没有辩解。
良久,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健二少佐,你很聪明,也很有勇气。但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到桐谷健二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你以为你在解一道谜题,但你甚至没有看懂题目。你怀疑我,是因为你无法接受失败,无法接受帝国的精锐,会被一群泥腿子用最原始的战术打败。所以,你宁愿相信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内鬼,也不愿承认,是我们的傲慢和愚蠢,葬送了他们。”
他抬起手,轻轻掸了掸桐谷健二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去找吧。去查司令部的通讯记录,去审问山本特工队每一个阵亡士兵的家人,甚至去挖开我哥哥的坟墓,看看他是不是死于通敌。当你把所有人都查一遍,发现他们都清白无辜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追逐的,只是一个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幽灵。”
桐谷健二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道康收回手,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筱冢将军需要一场胜利,而你,需要一个凶手。我理解你的心情,健二少佐。但不要让复仇的怒火,烧毁了你的理智。你是一把好刀,但如果刀尖对错了方向,就只能被扔进熔炉。”
说完,他不再看桐-健二,径首从他身边走过,离开了作战室。
只留下桐谷健二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在灯光下变幻不定。
那个幽灵……
他真的是在追逐一个幽灵吗?
还是说,那个幽灵,刚刚就在他面前,为他指了一条错误的路?
……
独立团驻地,山洞里。
气氛热烈得像开了锅的饺子。
几十挺崭新的MP18冲锋枪,堆在山洞中央,枪身上的烤蓝泛着幽幽的蓝光。旁边还有夜视望远镜、特制作战服、工兵铲,甚至还有几箱没来得及开封的牛肉罐头。
“他娘的!发财了!这回是真发财了!”
李云龙抱着一挺MP18,亲得“吧唧”作响,活像见着了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山本一木这个龟儿子,还真是个运输大队长!老子谢谢他八辈祖宗!”
“团长,这玩意儿比捷克式带劲多了!一梭子出去,‘噗噗噗’的,跟放屁似的,鬼子就倒下一大片!”张大彪端着枪,比划着,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孔捷和丁伟也没闲着,一人分了一堆战利品,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老李,你小子这回可是把天捅了个窟窿。山本特工队啊,筱冢义男的心头肉,就这么让你给一锅炖了。我估摸着,那老鬼子现在正哭鼻子呢。”孔捷幸灾乐祸。
就在这时,赵刚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没有参与到分赃的狂欢里,脸上带着一种胜利后,却更加凝重的神情。
“都别笑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山洞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李,你想过没有,”赵刚走到那堆武器前,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份情报,为什么会这么详细?详细到鬼子哪个小队埋伏在哪棵树后面,都一清二楚。这不是情报,这是喂到我们嘴边的剧本。”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丁伟靠在山壁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他不是在喂我们,他是在用我们。”丁伟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变得深邃,“他把我们当成了一把手术刀。他想切掉哪块烂肉,就把刀递过来,指给我们看。今天,我们切掉了山本一木。那明天呢?他想让我们切掉谁?”
山洞里,一片死寂。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缴获武器的喜悦,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寒意所取代。
他们是棋子。
是那个神秘“妖怪”手中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这个认知,让在场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们,后背窜起一阵凉气。
“他娘的……”
半晌,李云龙憋出三个字。他把手里的冲锋枪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他走到洞口,看着外面正在操练的骑兵营,看着那些因为一场大胜而士气高昂的战士。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里冒着骇人的绿光。
“手术刀?老子就当他这把手术刀!”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土墙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
“只要他指的地方是鬼子,他让老子切哪,老子就切哪!他把老子当刀使,老子就让他看看,老子这把刀有多快!”
他顿了顿,那股子蛮横霸道的匪气又涌了上来,脸上咧开一个狞恶的笑容。
“不过,他也得给老子记住了!”
“手术刀是铁打的,握刀的手,可是肉长的!”
“他最好别手抖。不然,这把刀,不光能切烂肉,也能捅穿他娘的握刀的手!”
……
太原,小洋楼。
道康回到住处,悠真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殿下,您没事吧?桐谷少佐他……”
“一条好狗,总要多叫几声,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
道康脱下军服,随手递给悠真。他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
他走到窗前,看着太原城的万家灯火。
山本死了,筱冢义男断了一臂。桐谷健二这把刀,暂时被他引向了别处。
这一局,他赢了。
他拿起了桌上那份藏着“红梅诗”的报纸。
单向的喂食己经结束了。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也展示了自己的力量。
现在,是时候让这把“手术刀”,知道“屠夫”是谁了。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李云龙,我的团长。
你这把刀,磨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我该带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庖丁解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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