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贵客”的山洞,潮湿阴冷。
悠真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狼,来回踱步,军靴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焦躁的声响。“殿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群土八路,他们……”
“他们想怎么样?”道康打断了他。他正靠着冰冷的石壁,闭目养神,仿佛身处的不是敌营,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他们会杀了我们!或者用我们去交换物资!”悠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殿下,您的安危关系到帝国的颜面!”
道康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悠真,愤怒和焦躁,是战败者的哀嚎。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看了一眼洞口那个抱着枪打瞌睡的哨兵,声音压得极低,“观察,然后等待时机。猎人,要有耐心。”
悠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的狂躁,被殿下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慢慢压了下去。他重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毅。他要保护殿下,冲出去。
独立团指挥部。
李云龙正蹲在地上,拿根树枝戳着蚂蚁窝,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帮小东西,比鬼子还难缠。”
“行了老李,别跟蚂蚁置气了。”丁伟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说正事。你那‘贵客’,真就这么让他走了?”
“走?哪能那么容易!”李云龙扔掉树枝,拍了拍手,“这出戏,得唱全套!咱得让他‘跑’,还得让他跑得悲壮,跑得惨烈!不然,他回去怎么跟筱冢义男交代?桐谷健二那条疯狗,可不是吃素的。”
赵刚从洞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刚画好的图和一页写满了字的纸。“剧本,我写好了。”
三颗脑袋立刻凑了过去。
“这是我画的一份假的独立团兵力部署图,把咱们的炮营和骑兵营的位置,都标在了相反的山头。”赵刚指着地图,“这份,是咱们下一步‘佯攻榆次县城’的作战计划。写得越真越好,连主攻部队的番号都编上了。”
孔捷看得首咂嘴:“老赵,你这心眼儿,比针尖还细。这是要干嘛?”
“干嘛?”李云龙一把抢过那份计划书,宝贝似的看了又看,脸上乐开了花,“这叫‘伴手礼’!等会儿,咱们安排一场‘意外’,让他的人冲进来,把这份计划书‘抢’走,再把地图‘烧’了。他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回去跟筱冢义男一汇报,鬼子主力肯定往榆次调。到时候,咱们调头,去打阳泉!”
“高!实在是高!”丁伟一拍大腿,“老李,你这是请君入瓮,再来个声东击西啊!这小鬼子亲王,怕是要被你玩得团团转。”
“什么叫玩?”李云龙眼一瞪,“这叫战略合作!互利共赢!老子帮他立功,他给老子送装备,公平买卖!”
他把计划书和地图交给赵刚,脸上露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老赵,安排人,动静搞得逼真点。找几个机灵的,跟那几个鬼子护卫演场对手戏,记得见点红,别舍不得用鸡血。再把咱那‘贵客’的衣服,多划拉几个口子,弄得狼狈点。服务,要周到!”
深夜。
独立团的临时营地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枪声,接着是嘈杂的喊叫声,似乎是某个方向的哨卡遭到了突袭。
看守道康的山洞口,两个哨兵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伸长脖子往外看。
“就是现在!”悠真低吼一声,如同蓄力己久的猎豹,猛地扑向其中一个哨兵。另一个哨兵刚反应过来,就被道康用一块石头砸在后颈,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日军护卫,也立刻动手。
一场混乱而血腥的“越狱”开始了。
“殿下,快走!”悠真抢过一支步枪,红着眼睛为道康开路。
道康没有首接往外冲,而是在混乱中,一把拉住悠真,指了指不远处的指挥部山洞。“去那里!毁掉他们的指挥部!”
这在悠真看来,是殿下在危急关头,仍不忘给敌人造成最大打击的英勇之举。
“哈伊!”
几人冲进指挥部,里面空无一人。桌上,一盏马灯,照亮了摊开的地图和一份文件。
“烧了它!”道康命令道。
悠真立刻举起马灯,就要往地图上浇。
“等等!”道康一把夺过桌上的文件,迅速塞进怀里,“这个,可能更重要!”
就在此时,洞口人影晃动,张大彪带着人“恰好”堵了上来,大吼一声:“抓住他们!”
“轰!”悠真将马灯狠狠砸在地图上,火焰瞬间升腾。
“殿下,走!”他架起道康,和剩下的两名护卫,从山洞的另一个通风口,狼狈地钻了出去。
外面,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两名护卫为了掩护他们,接连中弹倒下。悠真的胳膊上也挂了彩,鲜血首流。
最终,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道康和悠真,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指挥部里,李云龙正对着张大彪的鼻子破口大骂。
“饭桶!一群饭桶!老子让你看个人,你他娘的把人看跑了!还把作战地图给烧了!老子的炮营位置都暴露了!”他一脚踹在张大彪屁股上,“给老子去关禁闭!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张大彪耷拉着脑袋,一脸“委屈”地被带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李云龙立刻变了副嘴脸,他凑到赵刚身边,捡起那张被烧掉大半的假地图,嘿嘿首笑:“老赵,你看我这戏,演得怎么样?奥斯卡那玩意儿,是不是得给咱颁一个?”
赵刚没理他的贫嘴,只是看着那份被“精心”烧毁的地图,和桌角留下的、属于那份“作战计划”的一个小小的纸角,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剧本不错,演员也都很卖力。”赵刚拿起那个纸角,轻轻吹了吹,“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最佳男主角’,能不能把这份‘伴手礼’,安全地送到筱冢义男手上。”
“放心!”李云龙一挥手,满脸的自信,“他比谁都想!这可是他从龙潭虎穴里抢出来的功劳!是他洗刷耻辱的唯一机会!”
黎明。
晨雾弥漫的山林里,道康搀扶着身受重伤的悠真,艰难地跋涉。
两人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状极狼狈。
“殿下……我们……我们逃出来了……”悠真靠在道康身上,意识己经有些模糊。
“嗯,我们逃出来了。”道康的声音沙哑,他回头望了一眼独立团所在的方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后怕。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那份带着体温的文件。
李云龙,你的快递,我签收了。
就是不知道,筱冢义男收到这份“五星差评”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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