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勇发挥了他前刑警的耐心和观察力，像个真正的环保爱好者一样，在街角徘徊了将近一个小时，目光始终锁定在黑桃俱乐部后门附近的分类垃圾箱。
终于，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工作人员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走了出来，将其扔进了标有“其他垃圾”的桶里。
机会来了！
张大勇确认周围没有俱乐部的人盯着，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假装翻找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传单，迅速而精准地将那个刚从俱乐部拿出来的黑色垃圾袋拎了出来，转移到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整个过程快、准、稳，且完全发生在公共区域，绝对“合规”。
回到侦探社，陆小疯和王小萌早己迫不及待。三人像拆炸弹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散发着淡淡烟味和咖啡渣气息的垃圾袋。
里面大多是废纸、揉成一团的宣传单、一次性纸杯。陆小疯戴着手套，仔细翻找着。
“找到了！”他低呼一声，从一堆废纸里抽出了那张他在俱乐部里瞥见的、带着亮片痕迹的纸。
那不是一张普通的废纸，而是一张被揉皱的、格式精致的消费收据。抬头正是“黑桃俱乐部”，日期是前天晚上。消费项目列得很模糊，大多是“酒水”、“服务费”，但金额高得吓人。最关键的是，在收据的右下角，有一个用蓝色圆珠笔手写的潦草字母——“M”，字母旁边，恰好粘着几粒细微的、金蓝相间的金属亮片！
和王鑫指甲缝里发现的亮片类型高度相似！
“M？”陆小疯盯着那个字母，“是什么意思？人名？代号？房间号？”
王小萌立刻在电脑上查询：“老板，黑桃俱乐部公开信息里没有以M命名的包厢或服务项目。”
“那就是暗号！”陆小疯兴奋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这地方不简单！这张收据的主人，前天晚上肯定在俱乐部，而且接触过这种亮片！他很可能也参加了王鑫那天的派对！”
“可是老板，”王小萌提出疑问，“这收据是前天的，王鑫是昨天凌晨出事的。时间对得上，但……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M’要么是凶手，要么是重要证人！”陆小疯笃定道，“而且这亮片，和死者指甲里的一样！这收据就是铁证！”
他拿着那张皱巴巴的收据，如同捧着圣物，在办公室里激动地踱步：“合规！看见没！这就是合规调查取得的重大突破！我看那个冰山脸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他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程功，分享这个“合规”的重大发现。
然而，就在他拨号的时候，侦探社的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
张大勇走过去打开门，所有人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竟然是苏冷筠。
她依旧是一身职业装，表情平淡，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像是装文件的公文袋。她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办公室，最后落在陆小疯手里那张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皱巴巴的收据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苏、苏法官？”陆小疯下意识地把收据藏到身后，像是被老师抓到看小抄的学生，“您怎么……来了？”
苏冷筠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我来附近办事，顺路过来提醒你，鹦鹉案的说明报告，最迟明天早上必须交到书记处。逾期将视为藐视法庭。”
又是顺路？陆小疯心里嘀咕，法院到这破侦探社可不顺路。
他干笑两声：“放心放心，苏法官，正在写，保证按时交！”他试图用身体挡住后面那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袋。
苏冷筠的目光似乎在他身后停顿了半秒，然后淡淡开口：“另外，关于王鑫的案子，我听到一些消息。”
陆小疯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什么消息？”
“警方己经正式向法院申请了对‘迷迭香庄园’的搜查令，基于一些合法渠道获取的新证据。”苏冷筠语气平稳，“很快会有正式行动。我希望所有相关人士，尤其是非官方人员，能够恪守本分，不要干扰警方正式办案流程。”
她这话，明显是说给陆小疯听的。既透露了进展，也带着警告。
陆小疯心里一阵激动，警方拿到搜查令了！是因为他提供的亮片线索吗？肯定是！老程够意思！
他忍不住有点得意，差点就想把身后的收据拿出来炫耀一下，但看到苏冷筠那冰冷的眼神，又忍住了。不行，要憋个大招！等一切水落石出再打脸！
“苏法官放心！”他挺起胸膛，“我们癫疯侦探社一向是合法公民，坚决支持警方工作！绝不添乱！”
苏冷筠看着他一副“我很乖”的样子，又瞥了一眼他身后那明显不属于办公室正常物品的垃圾袋，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无奈。
“最好如此。”她说完，将手里的公文袋递给他，“这是上次听证会的一些程序文件副本，给你参考怎么写报告。”
陆小疯愣愣地接过文件袋。
苏冷筠不再多言，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逐渐远去。
陆小疯拿着文件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有点莫名其妙。
她真的是顺路？还特意送文件来给他参考？这冰山……好像也没那么完全不近人情？
王小萌凑过来，小声说：“老板……苏法官是不是……其实在帮我们啊？”
陆小疯回过神来，立刻摇头：“不可能！她那是怕我再惹麻烦，给她自己找事！这是先礼后兵！警告我们呢！”
但他看着手里的文件袋，又看了看那张皱巴巴的收据，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甩甩头，决定不想那么多，兴奋地举起收据：“兄弟们！警方要动真格的了！我们也不能落后！这个‘M’就是下一个关键！必须在警方之前把他找出来！”
合规的竞争，开始了！
而楼下，坐上车的苏冷筠，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看了一眼侦探社的窗户，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程警官，我刚才‘偶然’遇到陆侦探，他似乎找到了一些关于‘黑桃俱乐部’的线索，可能涉及一个代号‘M’的人。你们申请搜查令时，或许可以关注一下这个方向。”
电话那头的程功愣了一下：“啊？谢谢苏法官提醒……不过您怎么……”
“只是偶然提到。”苏冷筠淡淡打断他，“顺便，看好他，别让他再用什么‘合规’的蠢办法把自己弄进局里。”
说完，她挂了电话，发动了汽车。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握方向盘的手指，似乎微微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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