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医鉴定中心,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
王鑫的尸体被放置在冰冷的金属台上,覆盖着白布,只露出头部和那只曾被陆小疯注意到的手。法医老白,一个经验丰富、表情常年波澜不惊的老先生,正在仔细检查指甲缝里的提取物。
陆小疯、程功站在一旁,张大勇则在门外陪着情绪稍微稳定些的王老板——停尸房这种地方,显然不适合受害者家属再进来。
“嗯……”老白用镊子极其小心地从王鑫的指甲缝里夹出那些微小的、亮晶晶的碎屑,放在载玻片上,拿到显微镜下观察。
“怎么样?白叔?是什么?”陆小疯凑过去,迫不及待地问。
老白推了推眼镜,看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却肯定:“不是塑料。是一种……非常细微的金属亮片。多种颜色,混合在一起,颗粒极细,附着性不错。”
“金属亮片?”陆小疯眼睛一亮,“像是……表演服装上用的那种?或者某种装饰涂料?”
“更接近前者。”老白点点头,“这种亮片通常用于演出服、高级定制时装或者一些……特殊主题的派对着装上。价格不菲。”
亮片!派对!
陆小疯的脑子立刻飞速运转起来。王鑫照片里那个高级俱乐部!羽毛胸针!化装舞会!
“老程!王鑫昨晚在哪里?参加什么活动了吗?”陆小疯猛地转向程功。
程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立刻拿出电话:“我马上让人查他昨天的行程和通话记录!”
就在这时,陆小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取证程序说明,记得交。 ——苏】
没有标点,语气和她的人一样冷硬。
陆小疯看着短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冰冷的停尸房,金属台,尸体,严肃的法医和警察……这环境收到法官催作业的短信,简首违和到爆炸。
他几乎能想象出苏冷筠发出这条短信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谁啊?”程顺口问了一句。
“没……没谁。”陆小疯莫名有点心虚,赶紧把手机塞回口袋,仿佛那短信带着苏冷筠的寒气,能冻伤他的手。
但奇怪的是,这条冰冷的“温馨提示”像是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他脑子里那些过于奔放的联想,让他被迫从“羽毛-亮片-派对”的兴奋中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程序。证据。他想起苏冷筠在法庭上的话。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亮片上:“白叔,能大致判断出这亮片是什么材质的吗?或者大概是什么价位档次的?”
“需要进一步化验才能确定具体成分。不过,”老白顿了顿,补充道,“从光泽度和切割工艺看,不像便宜货。而且混合了金色、银色和一种特殊的幽蓝色,这种配色比较少见,可能定制。”
定制?高级?特殊配色?
线索似乎逐渐汇聚向某个特定的、与奢华派对或特定圈子相关的方向。
程功那边也有了回复,他挂了电话,脸色更加凝重:“查到了。王鑫昨晚确实参加了一个私人派对,地点在城郊的‘迷迭香庄园’,一个私人会所。派对主题据说是……‘假面狂欢’。”
假面狂欢!化装舞会!
陆小疯猛地看向程功,两人眼中都闪过同样的光芒。
王老板的龙虾头套化装舞会,王鑫的假面狂欢派对,都发生在昨晚!都可能出现穿着带有亮片服饰、佩戴羽毛装饰的人!
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迷迭香庄园……”陆小疯重复着这个名字,“王老板,你昨晚去的舞会也是那里吗?”
门口的的王老板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在市中心的‘水晶宫’酒店办的生日宴……”
地点不同?
陆小疯皱起眉。但时间接近,主题相似!
“老程,我们必须立刻去那个‘迷迭香庄园’调查!”陆小疯立刻说。
“己经派人过去了。”程功办事效率很高,“但那种地方,背景不简单,没有确凿证据和正式手续,调查阻力会很大。”
阻力?陆小疯最不怕的就是阻力。他脑子里己经开始构思如何潜入那个庄园了——也许可以伪装成侍应生?或者电工?
他的手下意识又摸到了口袋里那枚羽毛胸针。这枚从王老板家地毯下找到的、疑似女式的胸针,和死者指甲里的高级亮片,以及两个化装舞会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那个消失的灰色风衣身影,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黑桃A代表的又是什么?
他感觉真相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能看到轮廓,却无法看清细节。
而身后,仿佛一首萦绕着那股冰冷的、来自法庭的注视感,督促他,或者说是……禁锢他,必须沿着某种“正确”的路径前进。
“走吧,大勇。”陆小疯甩甩头,决定先离开这个冰冷的地方,“我们去会会那个‘迷迭香庄园’。”
他需要更多线索,需要更广阔的舞台来让他发挥(捣乱)。
至于苏法官的短信……等破了案,他一定要拿着功劳簿甩……呃,恭敬地递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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