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岁末,宫中筹备年节盛宴,事务繁杂。今年帝后有意考校,将部分宫务交由东宫协理。这本是历练太子的惯例,但今年,萧景珩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他将一本记录着部分年节采买、人员调度安排的册子,放在了周薇面前。
周薇正对着棋盘研究新学来的“双飞燕”开局(虽然大概率还是会下成五子棋),看到册子,茫然抬头:“这是什么?”
“年节事务。”萧景珩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你看看,有无不妥之处。”
周薇眨眨眼,指着自己鼻子:“我?看这个?”她一个现代刑警,看案卷在行,看这古代宫廷的流水账?简首头大。
“你不是常说要‘用证据说话’,‘逻辑推理’?”萧景珩挑眉,语气里带上一丝极淡的调侃,“看看这些账目人事,是否经得起推敲。”
周薇被他这话一激,胜负欲瞬间上来了:“看就看!”
她还真就放下棋子,拿起册子,拧着眉头看了起来。起初看得磕磕绊绊,许多名目看不太懂,但她那股子钻研劲儿上来了,不懂就问旁边的秋云,甚至让秋云去取来了往年的旧例对比。
看着看着,她那属于刑警的敏锐观察力和对数字的天然首觉开始发挥作用。
“等等,”她指着一处,“这批锦缎的采买价,比去年同样的品类高了足足三成,但记录的供应商还是皇家惯用的那家。今年江南风调雨顺,桑蚕收成很好,没理由涨价这么多。”
她又翻到人员调度部分:“这几个区域的守卫调配有点奇怪,交接时段出现了空档,虽然很短,但若是有人刻意钻空子……”
她越说越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萧景珩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他不过是随口一试,却没想到她竟真能从一堆枯燥的数据和安排中,一眼看出这些细微的不合理之处。这份敏锐,远超他手下许多专职此事的属臣。
萧景珩不动声色:“依你之见?”
“查账!问问采购的太监,今年价格为何浮动这么大,有无猫腻。”周薇说得干脆利落,“守卫调配重新安排,堵上漏洞,宁可重叠,不能空缺!”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越俎代庖了,赶紧找补:“呃……我就是瞎说,最终还得殿下定夺。”
萧景珩却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那本册子,对候在外面的张德海道:“听见了?去查。守卫按太子妃说的调整。”
张德海躬身应是,看向周薇的眼神己然带上了敬畏。
接下来的几日,东宫的书房时常出现这样的景象:太子处理政务,太子妃就在一旁的小几上,对着一堆账册或宫务安排蹙眉研究,时不时蹦出几句“这里不对”、“这里浪费了”、“这样安排更合理”。
萧景珩有时会否定她的“奇思妙想”,但更多时候,他会沉默地听完她那套“效率最大化”、“成本控制”、“安全无死角”的现代管理理论,然后采纳其合理之处。
东宫的运行效率,在太子妃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干预下,竟真的提升了不少。底下人叫苦不迭(因为糊弄不了),却又心服口服。
采买锦缎的太监果然吃了回扣,被查了个底掉。守卫调整后,也成功避免了一次小规模的值守纠纷。
帝后听闻,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多言,算是默许了东宫这番“夫妻共治”的新气象。
这日晚膳后,萧景珩拿出一枚小巧的金令,放在了周薇面前。金令上刻着蟠龙纹样,背面却还有一个极小的、抽象的凤凰图案,与他随身的那块太子金令形制相似却又不同。
“这是什么?”周薇拿起金令,沉甸甸的。
“往后宫中若有事务,或觉得哪里不妥,可凭此令调阅相关卷宗,询问相关人员。”萧景珩语气依旧平淡,仿佛给的只是一块普通点心,“不必再偷偷摸摸去‘偶遇’或者‘路见不平’。”
周薇愣住,握着那枚金令,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又暖又涨。这不仅仅是一块令牌,这是信任,是认可,是把她那些“不合规矩”的能力和心思,正式纳入了他的秩序之内。
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殿下,您这算不算是……给我发‘持证侦查’资格了?”
萧景珩对上她那灿烂的笑容,耳根微热,别开视线,轻咳一声:“……胡闹。”
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责备。
窗外月色正好,屋内灯火温馨。
周薇摆弄着那枚金令,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些,笑嘻嘻地问:“那……我现在算不算是殿下的‘自己人’了?”
萧景珩转回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那双总是充满生机活力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他沉默片刻,终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拿着金令的手。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你说呢?”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温柔。
周薇反手握住他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穿越时空,身份颠覆,鸡飞狗跳。
但她似乎,真的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用最不像太子妃的方式,闯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并且,抓住了那只最冷也最暖的手。
东宫依旧会有点“闹”,但这份热闹里,充满了生机、信任与爱意。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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