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
陈白芷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隐约传来的电视声。
房间是徐母一早就让人收拾好的，带着熟悉的清爽气息。
但她此刻毫无睡意，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常见的社交软件提示，而是一个加密通讯a的图标在闪烁。
发信人：丽萨。
陈白芷指尖轻点，解锁屏幕，消息内容很短，几行字。却让她的瞳孔微微缩紧。
丽萨找到了一些新线索。
和柳筱离婚声明里说的，出入很大。
果然。
柳筱这个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无辜。
她要查下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陈白芷快速回复了几句，交代了后续需要注意的方向和取证的重点。
她手机被放到床头柜上，屏幕暗了下去。
她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白天和徐墨怀的争执，徐母担忧的眼神，丽萨发来的新线索……
一幕幕在脑海里交替闪现。
就在这时。
客厅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很轻，带着迟疑。
在地板上踱步，走过来，又走过去。
还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妈还没睡。
她的脚步声在她门前停顿了片刻。
然后，又慢慢走远了。
陈白芷心里某个地方，微微一动。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拉开了房门。
客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徐母坐在沙发上，穿着睡衣，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指尖轻轻着。
听到开门声，徐母回过头。脸上带着几分愁绪。
“白芷？怎么还没睡？”
陈白芷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妈，您也没睡。”
徐母放下手里的相框，转过身面对她。
灯光下，能清晰看到她眼下的疲惫和眼角的细纹。
这几天，妈确实憔悴了不少。
“我……”徐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陈白芷的手。
“白芷，妈心里……真是替你着急。”
徐母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疼惜。
“当初让你嫁到徐家来……”
“是想着你能过得舒心顺遂，是想让你来享福的。”
“我也没想到……”
徐母顿了顿，声音艰涩：“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他会这么伤你的心……”
徐母说完，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心里的郁气都吐出来。
陈白芷望着徐母眼底深切的愁绪，轻轻拍了拍她紧握着自己的手背。
她能猜到妈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她和徐墨怀那段走到尽头的婚姻，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柳筱。
“妈，不管我跟徐墨怀最后怎么样，您都永远是我妈。”
她和徐墨怀的关系，已经千疮百孔，没什么好再粉饰太平的。
比起自己的委屈，她更不愿看到徐母为此伤神。
“就算……就算真的离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徐母闻言，握着她的手忽地一紧。
芷芷这语气……是彻底死心了？
她那个混账儿子，到底把事情做到了多绝的地步！
不行。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也许……是时候推一把了。
徐母心下一横，脸上愁云散去些许。
她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陈白芷：“芷芷，你跟墨怀，这手续还没办呢……”
话音在这里刻意停顿，徐母紧紧盯着陈白芷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那个柳筱，已经住进枫华公寓了。”
陈白芷的呼吸几不可闻地停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住进去了？
徐墨怀……他再怎么偏袒柳筱，也不至于如此没有分寸。
他骨子里，不是最讲究那些规矩体面吗？
一种难以置信的情绪，在她眼底快速划过。
徐母捕捉到了那瞬间的动摇，她暗自吸了口气，继续加码。
“男人女人，都架不住那死缠烂打的。”
“我不担心墨怀现在怎么样，就怕到时候，那姓柳的赖着不走，赶都赶不出去！”
越说，徐母的情绪越是激动。她猛地一拍沙发扶手，作势就要站起来。
“走！”一声低喝，徐母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白芷。
“芷芷，妈跟你一起回去！我帮你把那个狐狸精撵走！”
话音未落，她刚撑起一半的身子，突然晃了晃。
“哎呦！”一声痛呼。
徐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整个人重新跌坐回柔软的沙发里。
“妈！”陈白芷心头一紧，急忙伸手去扶，却已晚了一步。
旁边的张阿姨反应极快，几步上前，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药瓶。
“夫人，快，吃药。”
陈白芷慌忙接过药瓶，倒出药片。
她扶着徐母的肩膀，看着她将药片咽下。
又赶紧端过温水杯，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
徐母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呼吸还有些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白芷看着她疲惫虚弱的样子，心疼又自责。不能再让妈操心了。
她轻轻帮徐母掖好身上的薄毯，站起身，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妈，您别激动，好好休息。”
“您放心，我现在就回枫华公寓。”
老宅厚重的雕花木门，在陈白芷身后缓缓合拢。
陈白芷离开后，原本斜靠在沙发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徐母，缓缓坐直了身体。
刚才那股子病弱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甚至利落地将身上的薄毯掀开，动作间哪有半分不适。
张阿姨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了一把。
“老夫人，您这又是何苦。”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您之前不是一直劝白芷，实在不行就和少爷分开吗？”
“怎么现在……”
徐母在沙发上重新坐定，端起旁边已经微凉的参茶，轻轻吹了吹。
“我之前，是气墨怀那个混小子拎不清，以为他心里还有那个柳筱。”
她的目光落在虚空某处，带着几分洞悉后的了然。
“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
“墨怀不是不在乎，他是太在乎芷芷了。”
徐母轻轻啜了口茶，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关心则乱。”
“他自己不开窍，别扭着不肯低头，我不从后面推一把，难道真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儿媳妇跑了？”
“到时候，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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