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驶出徐家老宅的别墅区，在路灯昏暗的街边缓缓停下。
陈白芷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方向盘上。
妈的那点心思，她怎么会看不穿。
那突如其来的心口疼，不过是演给她看的一场戏。
目的，就是让她毫无顾虑地回枫华公寓，去捍卫自己的婚姻。
可她真的不想回去。
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和徐墨怀三年婚姻里，太多失望的回忆。
现在柳筱住进去了。
徐墨怀，他竟然真的允许了。
在她和他尚未解除婚姻关系的时候。
这算什么？
一种无声的羞辱，还是明晃晃的挑衅？
陈白芷只觉得一股疲惫感，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
他们还没离婚，法律上，她依旧是徐太太。
回去，然后呢？
和那个柳筱上演一场正室斗小三的难看戏码？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荒谬又窒息。
尖锐的手机铃声骤然划破了车内的宁静。
许晗。
陈白芷立刻划开了接听键，心头那股沉闷，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小口。
“芷芷？你睡了没有？”
许晗咋咋呼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还没有，我在外面。”
陈白芷的声音沙哑。
“外面？！”
电话那头的许晗像是瞬间被点燃了，“噌”地一下，背景音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大晚上的你在外面哪儿？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许晗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分说的急切。
陈白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晗晗，你先别激动，我没事。”
她将刚才在老宅发生的事情，包括徐母透露柳筱住进枫华公寓，以及那场病倒催促她回去的戏码，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什么？！”
许晗的惊叫声差点刺破她的耳膜。
“那个柳筱住进枫华公寓了？！”
“她还要不要脸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鸠占鹊巢吗？！”
许晗的声音因为气愤而微微发抖。
“芷芷！你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开车回去！”
“把那个恶心人的绿茶给我从你的房子里撵出去！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正主！”
电话那头，许晗的语气愤怒。
“芷芷，你听我的，现在就回去！这种事情不能忍！”
“你想想，要是能当场抓住他们俩，拍下证据，对你离婚分财产都更有利！”
最后一句话，让陈白芷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嘴角微微上扬。
捉奸。
亏许晗想得出来。
徐墨怀那样的人，就算真的金屋藏娇，又怎么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等着她去抓。
他最多，也就是把人安置在外面，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让柳筱住进枫华公寓，已经是超乎她预料的底线了。
“晗晗，我知道了。”
陈白芷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明天还有庭审，先不跟你说了。”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黑色的轿车重新启动，最终稳稳停在了枫华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陈白芷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
她抬头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钢筋水泥结构，只觉得胸口沉闷。
最终，她还是推开了车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电梯厅里回荡。
陈白芷按下上行键，看着数字不断跳动。
她没有注意到，停车场幽暗的角落里，一辆黑色的桥车里有双眼睛再盯着她。
车内，柳筱戴着压低帽檐的鸭舌帽，脸上被宽大的口罩遮得严严实实。
她握着方向盘，目光死死盯着陈白芷走进电梯间。
直到电梯门合拢，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收回了目光。
柳筱拿出手机，但屏幕的冷光让她的心凉半截，徐墨怀依然没有给她回电话。
她下午就给徐墨怀打了电话，想约他出来见一面，旁敲侧击地探探口风。
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冷淡疏离，只用一句在忙就将她打发了。
她不死心，抱着一丝侥幸，开车来了枫华公寓门口，想着或许能等到他回来。
没想到，徐墨怀没等到，却等到了陈白芷这个贱人！
想到这里，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
“计划有变，见面再谈。”
信息发送成功。
柳筱猛地踩下油门，黑色的轿车像一道离弦的箭，瞬间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陈白芷走出电梯，用指纹解锁了公寓大门。
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亮了空旷的客厅。
一片寂静。
只有远处书房的方向，透出一点暖黄色的灯光。
徐墨怀还在工作。
结婚三年，他似乎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她换了鞋，脚步放得很轻，正准备直接上楼回卧室。
书房的门，却在她经过客厅的时候，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深灰色真丝睡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怎么舍得回来了？”徐墨怀声音带着嘲讽。
陈白芷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原本心里的怒火，被他这一句话点燃了。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尖锐。
“奉了妈的旨意，回来看看你有没有把狐狸精带回家里来。”
狐狸精？
一听到这个刺耳的词，徐墨怀英挺的眉峰便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但那紧蹙的眉头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随即，他菲薄的唇角，竟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一丝弧度。
“那么，请陈大律师亲自检查一下。”
他直接打开了主卧的房门，没有丝毫犹豫。
徐墨怀今天……竟然这么配合？
陈白芷看着敞开的房门和那副请君检查的坦荡姿态，一时间愣在原地。
她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错觉。
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她被他那句嘲讽激怒后，脱口而出的气话。
她纠结挣扎了半天，最终选择回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根本目的，是为了让他尽快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怎么就……说出那么让人误解的话来了？
陈白芷懊恼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男人看过来的、带着探究的目光。
“你不要误会。”
“是妈不放心，让我回来帮她看看……”
她顿了顿，把徐母搬出来当挡箭牌。
“看看她儿子，有没有昏了头，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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