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海还是低着头，陈白芷声音一提，眼睛紧紧盯着他。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你这么干的？”
这话一出，陈大海明显震了一下。
“没、没有。”
“没人指使我，就是因为你……你帮我老婆打官司，我才报复你。”
他伸手指着陈白芷，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也小了下去。
“这，这是我跟你的事，跟别人没关系。”
他心里明白自己说了假话，也清楚有些事打死都不能说。
那人给的钱，够他下半辈子不愁吃穿了。
只要他咬死了不认，就不会有事。
这时候，陈大海的律师叫了暂停。
他凑到陈大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陈大海一个劲儿点头。
休庭十分钟，又开庭了。
陈白芷换着法子又问了陈大海好几遍，想从他话里找出点什么。
可陈大海跟换了个人似的，怎么问都说得严丝合缝。
陈白芷看着他那副滚刀肉的样子，心里真有点使不上劲。
她手上没实实在在的证据，没办法证明陈大海在撒谎。
法庭这地方，看的就是证据。
最后，陈白芷也只能听法官的判决。
陈大海因为故意伤人判了刑，可他背后到底有没有人，因为没证据，也就没法再查了。
一场官司打下来，陈白芷累得够呛。
还好徐母一直陪着她。
“芷芷，你要是觉得陈大海背后还有人，就查下去。”
徐母声音很温和，但透着股劲儿。
“妈支持你！”
徐母在旁边听了全程，也看出来陈白芷心里想什么了。
她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特别是陈大海那说话躲躲闪闪的样子，一看就像是拿了别人的好处。
陈白芷没把怀疑柳筱的事说出来，毕竟没证据。
她也不想让徐母跟着操这份心。
可这事儿，她非得查个水落石出，总得给自己一个说法。
她抬起头看着徐母，眼神里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也带着点儿请求。
“妈，我想跟陈大海见一面。”
徐母听了，没多问，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她也盼着芷芷能把这事儿弄明白，别让人这么欺负了去。
“行，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徐母办事一向利索。
她又看着陈白芷，温和但坚定地说：“芷芷，你想做啥就放手去做，妈都支持你。”
徐母瞅着她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轻轻地唉了一声。
自家那小子，关键时候指望不上。
也只能她这个当妈的，多操点心了。
总不能让芷芷一个人顶着。
一直到出了法院的大门，也没有看见徐墨怀的人影。
陈白芷眼底划过几不可察的冷嘲。
徐母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
脖子都快伸长了，也没寻到自家儿子的踪影。
她心里叹了口气，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添了几分恼怒。
真是关键时刻一点都指望不上。
但两个人谁也没开口，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事。
陈白芷不想提，是因为她从始至终，就没对他抱任何期望。
他来与不来，对她而言，并无不同。
徐母没有提，是怕再提起自己的儿子，又勾起芷芷的伤心事。
两个人各怀着心事，气氛有些沉闷。
尹杰把车子开过来，停在她们面前。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坐稳之后，陈白芷才恍然想起，手机一直关着。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刚一亮起，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就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足足有十几个。
屏幕上显示的，全是许晗两个字。
陈白芷回到老宅，第一件事就是给许晗回电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安静的秋景，拨通了号码。
“芷芷！”许晗急切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冲了出来。
“你手机刚才怎么一直关机啊？”
不等陈白芷回答，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一转。
“你是不是今天开庭了？”
“芷芷，你知不知道，你电话刚才一直打不通，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许晗的声音里带着后怕。
“没事的，晗晗。”
陈白芷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已经从法院回来了，现在已经在老宅了。”
她清楚，这件事再瞒下去，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索性直接摊牌。
这几天，许晗几乎天天给她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她开庭的具体日期。
她都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了，没说实话。
她不想让许晗因为自己的事情，被牵扯进这不明不白的危险里。
紧接着，许晗带着几分刻意压抑的，佯装生气的语调传了过来。
“陈白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开庭的时候，必须，一定，要叫上我！”
“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忘就给忘了呢？”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那话语里的关心，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陈白芷唇边逸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太了解许晗了，这丫头就是嘴硬心软。
那点佯装出来的怒气，不过是心疼她罢了。
“那要不我请你吃饭，以表歉意怎么样？”
她靠着窗棂，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
她不想让自己那些沉甸甸的心事，透过电话线传给许晗，让她跟着担心。
“这还差不多。”
许晗哼了一声，语气总算缓和了些。
但那点轻松没维持几秒，她话锋一转，又透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芷芷，你今天……不会是一个人去的吧？”
“徐墨怀那个渣男，他不会真的没陪你去吧？！”
话音刚落，许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问得不太妥当。
她懊恼地啧了一声。
“呸呸呸，都怪我这张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们都要离婚了，他不去更好，省得看见他心烦。”
许晗急急地补救着，语气里带着懊悔。
陈白芷静静地听着，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他没有去。”
“妈陪我去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涟漪。
这几年独自面对的风风雨雨，早将她的心磨砺得坚韧无比。
徐墨怀这个名字，曾几何时，是刻在她心上的烙印，牵动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
可现在，再提起，也不过是陌生人一般，激不起半分涟漪。
她好像，真的快要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彻底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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