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想起白天在村口老槐树下，她故意把包袱塞在树洞里——
那是她观察了三天的“隐蔽地点”，只有常去砍柴的李老汉会路过。
“明早卯时三刻。”黑无常说：
“王警官会去村口巡山，会‘捡到’你的包袱。”
肖丽攥紧了拳头。
她想起爹的伤，想起弟弟渴望上学的眼神，想起王婶母子嚣张的嘴脸。
现在，她终于能亲手把刘老五送上审判席。
“我会让他们认罪。”她轻声说：
“在阳间的法庭上，在所有村民面前。”
黑无常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幽冥深处走：
“去速审司。你需要写份‘阳间审判申请书’，要按阴司的格式来——”
他顿了顿：“别担心，我教你。”
速审司的案几上摆着文房西宝，墨汁是阴司特制的，黑得像子夜的天。
肖丽握着狼毫笔，手有点抖。
黑无常站在她身侧，指尖点了点案上的空白文书：
“开头写‘申请人：肖丽，阴司见习判官’；
正文写‘被申请人刘老五，男，五十二岁，住肖家村东头，犯偷窃、聚赌、敲诈勒索罪，证据如下’……”
肖丽跟着他的提示写，墨汁在纸上晕开，像朵黑色的花。
她写到“带血褂子”时，突然想起王阿婆哭着说：
“我家羊被杀时，血溅在我家门槛上”，于是在“物证三：带血灰布褂子”
后面补了句“经比对，血渍与王阿婆家羊圈门槛血迹一致”。
“好。”黑无常看完，点了点头：
“最后要写‘恳请阴司协助，推动阳间司法公正’。”
肖丽落下最后一笔，把文书递给黑无常。
他接过，吹干墨迹，放进袖中：
“明日辰时，我会把这份申请书交给崔判官（崔珏）；
他会派阴差去镇派出所‘送’这份申请书——
王警官会‘刚好’收到。”
肖丽望着窗外的曼珠沙华，想起昨夜在阳间，刘老五的麻将局散了，他扛着锄头往村西走，嘴里哼着小调。
现在，他该醒了。
“对了。”黑无常突然说：
“你那隐魂水的效力，只能维持到今日午时。”
肖丽一怔：“那我明早去村口……”
“我给你留了半瓶。”黑无常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
“够你用到王警官捡证据。”
肖丽接过瓷瓶，攥在手心。
她想起明早要去镇上找王警官，想起要假装“偶然”路过村口，想起要在法庭上说出所有真相。
“我不会输的。”她轻声说。
黑无常笑了，眼角的细纹里泛着冷光：“你不会。”
窗外，奈何桥的鬼火忽明忽暗。
肖丽望着那片幽蓝的光，想起自己在阳间的名字——
肖丽，那个被欺负、被忽视的肖丽。
现在，她是阴司判官，是要让所有恶人都付出代价的人。
她蹲在村东头的老井边，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得眼皮首跳。
井沿的青苔滑溜溜的，她攥着井绳的手微微发颤——
昨晚在阴司写文书时，笔杆子磨得虎口发红，此刻握着井绳，竟还觉得硌手。
“醒了？”黑无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立在老槐树下，玄色官服沾着晨露，手里拎着个粗布包：
“王警官那边，我托人递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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