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是在午时回到阴司的。
她把收集到的证据交给黑无常，包括王二柱的“借粮契”、李招娣的“卖牛证明”、赵秀兰的诊断书，还有三个受害者的笔录。
黑无常翻看着证据，点了点头：“这些足够了。”
“张老西的阴寿，能判多久？”肖丽问。
“阳间的罪证够判他二十年。”黑无常合上资料：
“阴司的刑罚，是拔舌地狱百年，油锅地狱两百年，刀山地狱三百年——总共六百年。”
肖丽望着窗外的曼珠沙华，想起张老西的狞笑，想起王二柱的无奈，想起李招娣的眼泪。
她摸了摸怀里的“引魂香”，轻声说：“他该受的。”
“对了。”黑无常从袖中摸出块玉佩：
“这是你前世的，我在生死簿里找到的。”
肖丽接过玉佩。玉佩是月白色的，上面刻着“肖”字，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她能感觉到，玉佩里有股暖流，和她体内的阴气共鸣。
“前世的记忆……”她轻声问。
“等你功德攒够了，自然会想起。”黑无常笑了笑：
“去忘川河畔吧，我教你用功德提升感知。”
肖丽跟着他往第七层殿外走。
路过奈何桥时，她看见昨夜被审判的孤魂野鬼正跪在桥边，嘴里念叨着“谢判官大人”。
她摸了摸玉佩，突然想起阳间的弟弟——
弟弟昨天给她打电话，说“姐，我考上县一中了”。
“黑无常。”她轻声说：
“等我把张老西的事儿办完，我想去看看我妈。”
黑无常脚步一顿：“你妈？”
“嗯。”肖丽笑了笑：
“她在县城的养老院，前儿打电话说，想我了。”
黑无常点了点头：“等你想去，我陪你去。”
两人走到忘川河畔。
河水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阳间的大海。
肖丽能看见河底游着无数魂魄，有的哭，有的笑，有的在挣扎。
“感知训练。”黑无常指了指河面：
“你用功德强化精神力，试着去感知河底的魂魄。”
肖丽闭上眼睛，调动体内的功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像条线，慢慢延伸到河面上。
她能看见，河底有个穿红裙的姑娘，正抱着块石头往下沉；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被一群魂魄拉着，嘴里喊着“我不想死”；
还有个穿花布衫的老太太，正给个小娃娃喂糖，脸上带着笑。
“我看见了。”她睁开眼睛：
“有个姑娘在寻短见。”
“她是上个月跳河的。”黑无常说：
“因为丈夫出轨，孩子病逝，一时想不开。”
肖丽望着河底的姑娘，轻声说：“我能帮她吗？”
“可以。”黑无常从袖中摸出张黄纸：
“你用功德写段往生咒，烧给她。她的怨气散了，就能去轮回。”
肖丽接过黄纸，咬破指尖，在上面写了段往生咒。
她点燃黄纸，扔进河里。
火焰在水面上跳动，像朵红色的花。
河底的姑娘突然抬起头，对着肖丽笑了笑，然后慢慢沉了下去。
“她解脱了。”肖丽轻声说。
黑无常点了点头：“这就是阴司的意义——让该受罚的受罚，让该解脱的解脱。”
肖丽望着忘川河，想起昨夜在阳间，王警官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说“姑娘，你是个好人”。
她摸了摸玉佩，又看了看黑无常的背影，突然明白——
所谓判官，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连接阴阳的桥。
“下一桩案子，是李老六。”黑无常的声音响起：
“涉嫌贩卖人口，阳间的证据己经齐全，明晚亥时，可开审。”
肖丽点头。
她转身走向第七层殿，官服上的金线在幽冥里泛着光。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引魂香”，又看了看胸前的警徽。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恶人需要审判，还有更多的正义需要守护。
而她，己经做好了准备。
殿外的鬼火忽明忽暗。
肖丽望着那片幽蓝的光，想起昨夜在阳间，张老西被警察带走时，王二柱跪在地上哭，说“谢谢姑娘”；
想起李招娣抱着耕牛，说“俺家牛回来了”；
想起赵秀兰握着医生的手，说“俺娃没事了”。
她摸了摸弟弟的照片，轻声说：
“弟弟，姐姐会保护好你，保护好所有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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