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站在老家院门口时，夕阳正把青瓦染成蜜色。
父亲拄着新拐杖站在台阶上，拐杖是上次她寄钱买的，檀木材质，扶手处雕着朵小茶花——
她记得母亲说过，父亲年轻时最爱在院儿里种茶树。
“丫头！”母亲扶着门框探出头，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几缕：
“可算回来了！我和你爸每天都盼着你。”
她眼眶泛红，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像是怕碰脏了女儿。
弟弟肖阳从里屋冲出来，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大学录取通知书，封皮被翻得起了毛边：
“姐！我拿了一等助学金！够交学费了！”
他眼睛亮得像星子，跑到肖丽跟前，把通知书塞进她手里：
“你闻闻，我特意用你寄的桂花油擦了，可香了！”
肖丽笑着接过，指尖触到纸页上的墨香，混着弟弟身上的肥皂味，突然鼻子一酸。
她蹲下来，把弟弟抱进怀里——
上回见面还是过年，那时弟弟还穿着初中校服，现在己经比她高半头了。
“姐，你怎么瘦了？”弟弟摸着她的脸：
“是不是在城里忙得没好好吃饭？”
“没瘦。”肖丽揉了揉他的发顶：
“倒是你，又长高了。”她抬头看向母亲：
“妈，您咳嗽好点没？我给您买了川贝枇杷膏。”
她从包里掏出药盒，又摸出袋桂圆：
“这是干的，熬粥喝补气血。”
母亲接过药，手指着药盒上的标签：
“你总记着我……”话没说完，咳嗽又涌上来，肖丽忙扶她坐回藤椅，轻轻拍她后背。
父亲拄着拐杖凑过来：
“丫头，你寄的钱我都存着，等你攒够学分，给你置台新电脑。”
他指了指堂屋的旧桌子，“你妈说，等你放假，要给你炖排骨——
她偷偷养了只老母鸡，说你最爱喝。”
肖丽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堂屋墙上的全家福。
照片里，她穿着高中校服，父亲还没拄拐，母亲扎着马尾，弟弟骑在她脖子上，手里举着根糖葫芦。
如今父亲的背更驼了，母亲的头发全白了，弟弟却长成了能挡在她前面的小伙子。
“姐，我饿了！”弟弟扯了扯她的衣角：
“我去做饭！”
“你歇着。”肖丽拦住他：
“我来。”
她系上母亲的旧围裙，走进厨房。
锅铲碰着铁锅，发出熟悉的声响，油烟里混着母亲种的青菜香——
她走时在窗台上种的薄荷，现在己经爬满了半面墙。
晚饭是青椒炒鸡蛋、萝卜炖排骨，还有弟弟最爱的糖醋鱼。
母亲坐在对面，夹了块鱼肉放进她碗里：
“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总说‘妈，等我长大赚钱，给你买好多鱼’。”
肖丽低头扒饭，喉咙发紧。
她想起三年前离开家时，母亲把她送到车站，塞给她个布包，里面装着煮好的茶叶蛋，还有张纸条：
“丫头，好好吃饭，别省着。”如今布包还在她行李箱里，边角磨得发白。
“姐，你怎么不吃鱼？”弟弟扒拉着碗里的饭：
“我给你挑了最大的。”
“吃了。”肖丽夹起鱼肚子，塞进弟弟碗里：
“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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