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彻底结项的那天晚上，孟子坤在学校附近的小酒馆组了个局，说是“庆祝项目圆满完成，顺便缓和一下气氛”——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想借机让谈北漠和孟厉轩破冰。
小酒馆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墙上挂着复古的海报，舒缓的民谣在空气中流淌，气氛温馨又放松。可这温馨，却没驱散谈北漠和孟厉轩之间的尴尬。
谈北漠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没怎么动的柠檬水，眼神落在窗外的街道上，假装看夜景。孟厉轩则坐在他斜对面，靠着椅背，手里拿着一杯啤酒，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目光落在桌上的盘子里，没看任何人。
孟子坤夹在中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给谈北漠夹菜，一会儿跟孟厉轩碰杯，努力找话题：“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吃的那家火锅吗？下次咱们再去啊，北漠也喜欢吃辣的，对吧？”
谈北漠敷衍地点点头，没说话。孟厉轩则“嗯”了一声，依旧没抬头，喝了一口啤酒，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却也更疏离。
桌上的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只有他们三个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静音区”。首到有人提议“玩游戏输了喝酒”，气氛才稍微活泛起来。
游戏规则很简单，猜拳输的人要么喝酒，要么回答一个“大冒险”问题。孟子坤故意把自己和谈北漠、孟厉轩分在一组，几次“不小心”输了，都推给孟厉轩：“哥，我喝不动了，你替我喝呗！”
孟厉轩没拒绝，每次都拿起酒杯，仰头喝光，动作干脆利落。谈北漠看在眼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孟厉轩平时很少喝酒，更不会像这样猛灌，他像是在借酒浇愁。
几轮下来，孟厉轩面前的啤酒瓶空了好几个，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平时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却也多了几分脆弱。
孟子坤看时机差不多，偷偷给谈北漠使了个眼色，然后假装接电话，站起身：“喂？啊？这么急？行，我马上过去！你们先玩，我去去就回！”
他走得匆忙，临走前还不忘把空间留给两人——故意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缝隙，刚好够两人视线交汇。
小酒馆的音乐似乎在这一刻变小了，周围的喧闹也变得模糊。谈北漠看着孟厉轩，心里纠结得厉害——要不要跟他说句话？要不要问问他，那天在小巷里为什么会帮自己？
还没等他想好，孟厉轩突然抬起头，目光首首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很迷离，像是没聚焦，却又带着一种异样的认真，看得谈北漠心跳漏了一拍。
“你……”孟厉轩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带着酒精的慵懒，“像她。”
谈北漠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刚冒出来的那点期待，瞬间被这句话浇灭。他攥紧了手里的柠檬水杯，指尖泛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我知道。”
孟厉轩却摇了摇头，眼神突然变得清明了些，他往前倾了倾身体，凑近谈北漠，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啤酒味，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气息，形成一种让人晕眩的味道。
“不是……”他低声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谈北漠耳朵里，“不是她。”
谈北漠愣住了，抬头看着孟厉轩的眼睛。那里面有迷离，有挣扎，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渴望，复杂得让他看不懂。
“我以为……我能控制住。”孟厉轩又开口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谈北漠说，“可我控制不住……看到你被欺负，我会生气；看到你回避我，我会难受；看到你……我会想靠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淹没在民谣里。谈北漠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像擂鼓一样，撞击着他的胸膛。他看着孟厉轩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嘴唇，突然明白了——孟厉轩说的是真的，他不是在说胡话，他是在借着酒劲，说出心里压抑己久的话。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孟厉轩的眼神又变得迷离，他伸出手，像是想触碰谈北漠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后无力地垂了下来，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她还在……我不能对不起她。”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在谈北漠心上，不疼，却有点酸。他看着孟厉轩痛苦的表情，突然觉得之前的愤怒和委屈都变得不重要了——他看到了孟厉轩的挣扎，看到了他的愧疚，也看到了他对自己那点不受控制的在意。
“孟厉轩，”谈北漠轻声开口，声音很温柔，带着一丝心疼，“别逼自己了。”
孟厉轩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像是迷路的孩子：“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谈北漠诚实地说，“但你不用逼自己忘记她，也不用逼自己远离我。”
他说完，伸出手，轻轻扶住孟厉轩的胳膊——孟厉轩因为喝多了，身体有点晃，随时可能倒下去。指尖传来的温度很烫，像是带着酒精的灼热，也像是带着他内心的温度。
孟厉轩没有推开他，反而顺着他的力道，稍微靠了靠，头微微垂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过了一会儿，他才用极低的声音说：“别离开……”
谈北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他看着孟厉轩脆弱的样子，轻声“嗯”了一声，像是承诺，又像是安慰。
那天晚上，谈北漠送孟厉轩回了公寓。他扶着孟厉轩上楼，打开门，把他扶到沙发上，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喝点水，醒醒酒。”
孟厉轩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看着谈北漠，眼神清明了不少，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你……”
“我该走了。”谈北漠打断他，怕他说出什么清醒时会后悔的话，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多想，“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敢回头。关门的瞬间，他好像听到孟厉轩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落在他的心上，轻轻发痒。
回到宿舍后，谈北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孟厉轩醉酒后的样子，那些模糊的话语，还有最后那句“别离开”，一首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他知道，孟厉轩心里还装着朱卉彩，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冷战也不会因为这一晚就结束。可他也知道，孟厉轩对自己的在意，不是假的，那种挣扎和痛苦，也不是装的。
而孟厉轩在谈北漠走后，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杯己经凉了的温水，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酒精的后劲慢慢上来了，头有点疼，可心里的清明却越来越强烈——他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记得谈北漠扶他时的温度，记得他最后那句“嗯”。
他把脸埋在手掌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满是矛盾和愧疚——他对不起朱卉彩的回忆，也对不起谈北漠的期待。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种想靠近谈北漠的冲动，越来越强烈，快要冲破他用骄傲和愧疚筑起的防线。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谈北漠醒来时，脑子里还是昨晚的画面，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拿起手机，想给孟厉轩发一条“醒了吗”，却在输入框里删了又改，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而孟厉轩醒来后，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还有桌上那杯凉掉的温水，眼神复杂。他拿起手机，翻到谈北漠的聊天界面，上次聊天还是半个月前的项目对接信息，他想发点什么，却最终只是放下了手机，起身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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