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谈北漠攥着手机，站在实验室楼下，屏幕上还停留在孟子坤发来的消息：“北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台光谱仪太滑了，我一没站稳就……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要是被老师发现，我这学期的绩点就没了，还可能影响毕业！”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哭脸表情，看得谈北漠又好气又好笑。孟子坤这冒失的性子，总能惹出些麻烦，可这次偏偏撞坏了实验室里最精密的光谱仪——那是学校刚引进的设备，价值几十万，要是报上去，处分是免不了的。
谈北漠叹了口气，点开通讯录，手指在“孟厉轩”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他知道，整个学校里，除了专业的维修人员，只有孟厉轩懂这方面的技术——孟厉轩家里就是做精密仪器研发的，他从小就跟着父亲拆修各种设备，去年还帮实验室修好了一台故障的色谱仪，只是这事他没声张，只有少数人知道。
纠结了半天，谈北漠还是按下了通话键。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孟厉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冷冽：“喂？”
“是我，谈北漠。”谈北漠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有件事……想找你帮忙，是关于子坤的。”
他把孟子坤撞坏光谱仪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我们想连夜把它修好，明天早上老师会过来检查，要是被发现就完了。我知道你懂这个，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谈北漠能听到孟厉轩轻微的呼吸声，心里有点紧张，怕他拒绝。过了一会儿，孟厉轩才开口：“地址发我，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谈北漠松了口气，靠在墙上，看着实验室的窗户，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期待。
二十分钟后，孟厉轩准时出现在实验室楼下，穿着黑色的连帽衫，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看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进去吧，别让人看到。”他低声说，率先走进楼道。
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光谱仪倒在桌子上，外壳磕破了一块，内部的零件散落了几个在桌上。孟子坤缩在角落，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一脸愧疚：“哥，北漠，对不起，都怪我……”
“先别说这些，赶紧修。”孟厉轩打断他，走到桌子旁，蹲下身，拿起散落的零件仔细看了看，又打开光谱仪的外壳，眉头微微皱起，“还好只是连接件断了，主板没坏，找个替代零件就能修好。”
“可是现在哪里找零件啊？维修部早就下班了，而且这种进口零件很难找到替代品。”孟子坤急得抓头发。
孟厉轩没说话，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全是各种型号的精密零件。他挑出一个银色的连接件，对比了一下，递给谈北漠：“去把烙铁加热，温度调到380度，注意别烫到手。”
谈北漠接过零件，转身去准备工具，心里有点惊讶——孟厉轩竟然随身带着这些零件，看来他早就料到可能会用到。
实验室里只剩下烙铁加热的滋滋声和零件碰撞的轻响。孟厉轩负责拆解和安装，谈北漠帮忙递工具、照明，两人配合得意外默契。不需要太多话，谈北漠总能准确地递上孟厉轩需要的工具，孟厉轩也会在需要调整角度时，轻声指导他“再往左一点”“稍微抬一点”。
孟子坤在旁边想帮忙，却插不上手，只能乖乖地收拾散落的零件，偶尔递个纸巾、倒杯水，看着两人流畅的配合，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他这“祸”闯得还挺值，至少让这两人不再冷战了。
凌晨一点多，光谱仪终于修好了。孟厉轩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数据正常跳动，没有任何故障提示。三人都松了口气，孟子坤更是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被孟厉轩一个眼神制止了：“小声点，想被保安发现？”
孟子坤立刻捂住嘴，点点头，小声说：“谢谢哥，谢谢北漠，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冒失了！”
“行了，你先回去，我和谈北漠收拾一下。”孟厉轩说。孟子坤知道他们可能有话要说，识趣地拿起包，溜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起来。谈北漠收拾着桌上的工具，孟厉轩则在检查仪器的最后参数，两人都没说话，却没有之前的尴尬。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些零件？”谈北漠率先打破沉默，好奇地问。
“家里寄来的，本来想修我自己的那台旧仪器。”孟厉轩关掉光谱仪，转过身，靠在桌子上，“没想到先用在这了。”
谈北漠点点头，拿起一块抹布，想擦桌子上的油污，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烙铁，烫得他“嘶”了一声，赶紧缩回手，指尖己经红了一块。
孟厉轩立刻走过来，抓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眉头皱起：“怎么这么不小心？”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支烫伤膏，拧开盖子，挤出一点，轻轻涂在谈北漠的指尖上。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谈北漠烫伤的地方时，有点痒，又有点暖。谈北漠的心跳瞬间加快，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孟厉轩按住了：“别动，涂匀了才好得快。”
两人靠得很近，谈北漠能闻到孟厉轩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合着一点机油的味道，意外地让人安心。他看着孟厉轩专注的侧脸，路灯的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线条，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了很多。
“好了，别碰水，明天就没事了。”孟厉轩松开他的手，把烫伤膏递给谈北漠，转身继续收拾工具箱。
谈北漠握着那支小小的烫伤膏，指尖还残留着孟厉轩的温度，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看着孟厉轩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孟厉轩，谢谢你。不仅是因为今天的事，还有……之前的事。”
孟厉轩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声音很轻：“不用谢，我只是帮子坤。”
“我知道。”谈北漠笑了笑，语气轻松了很多，“但还是要谢谢你。对了，你之前帮实验室修色谱仪的事，是不是也没人知道？”
孟厉轩转过身，挑了挑眉，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听实验室的老师说的，他们说有个匿名的学生帮忙修好了，我猜是你。”谈北漠说，“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
“没必要。”孟厉轩收拾好工具箱，走到门口，“走吧，该锁门了。”
两人并肩走出实验室，锁好门，沿着校园的小路往宿舍走。夜晚的风有点凉，谈北漠裹紧了外套，孟厉轩走在他旁边，稍微靠外一点，像是在下意识地护着他。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谈北漠突然说，“比如修仪器需要帮手，或者……其他的事。”
孟厉轩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是有星光在闪烁。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走到宿舍楼下，谈北漠停下脚步，看着孟厉轩：“那我上去了，晚安。”
“晚安。”孟厉轩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
谈北漠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上楼。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烫伤膏，又想起刚才孟厉轩帮他涂药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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