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晚宴的星光似乎仍未散去。接连几天，苏晚星的心情都像巴黎难得的晴朗天空，透亮而轻快。获得业内认可的巨大喜悦，某种程度上冲淡了她对顾衍之的戒备。至少，在专业领域，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话者。
但她并未天真到认为事情会就此简单化。顾衍之看她的眼神，以及他之前那些大费周章的举动，都明确昭示着他的兴趣绝非仅限于商业合作。
果然，这天下午，她在学校图书馆赶论文时，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内容简短而首接：
【苏小姐，明晚巴黎歌剧院有新排的《茶花女》，是否有兴趣一同观赏？——顾衍之】
苏晚星盯着屏幕，指尖微微一顿。来了。如此正式的、单独邀约。她几乎能想象出发这条信息时，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却不容拒绝的样子。
她蹙起眉，第一反应仍是拒绝。但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又缓缓落下。
首接回绝似乎太过生硬，毕竟他刚刚在公开场合给予了她重要的肯定，而且……那晚的交谈也算愉快。但答应？绝无可能。
她想了想，敲下一行字，选择了她认为最得体、也最能表明立场的回复：
【谢谢顾先生邀请。但很抱歉，明晚我己和同学有小组讨论，课业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祝您观赏愉快。】
点击发送。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处理得恰到好处——礼貌，且理由充分（虽然是假的）。
几乎就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她的手机立刻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正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
他居然首接打电话过来了！
苏晚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快步走到图书馆外的走廊才接起，压低声音：“……喂？”
“小组讨论？”电话那头传来顾衍之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你们艺术史专业的研究生，明天晚上应该没有必修的小组课。而你的几位固定组员，根据他们的社交动态显示，明晚分别有约会、看球赛和回家探亲的安排。”
苏晚星瞬间僵在原地，脸颊“唰”地一下变得滚烫。
他……他居然去查了她的课表？！还调查了她同学的行踪？！
一种被冒犯、被监视的怒火夹杂着巨大的尴尬，瞬间淹没了她。
“你调查我？！”她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气愤而微微发颤。
“只是确认一下信息的真实性。”顾衍之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所以，你明晚并没有小组讨论。那么，歌剧？”
苏晚星气得几乎要笑出来。他怎么能把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顾先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却掩不住那份尖锐，“我没有小组讨论，不代表我就有空接受您的邀请！这就是我的答案，我不想去。这个理由，足够真实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苏晚星几乎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然后，他开口，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困惑的意味：“为什么？”
苏晚星彻底无语了。为什么？他居然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歌剧，这个理由行吗？”她没好气地回道，几乎想立刻挂断电话。
“你去年曾在校内论坛转让过一张《波西米亚人》的票，原因是‘时间冲突’。但根据你当时的日程，那天晚上你并没有其他安排。你还在转让信息里注明‘希望找到真正喜欢歌剧的人’。”顾衍之不紧不慢地陈述道，“所以，你应该至少不讨厌歌剧。”
苏晚星：“……”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仿佛一个透明人，毫无秘密可言。
“顾衍之！”她终于忍无可忍，连名带姓地低吼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样调查我、窥探我的生活，只会让我觉得可怕！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去看什么歌剧！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再见！”
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应，猛地掐断了电话，心脏因为愤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而剧烈地跳动着。
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将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而电话另一端，顾衍之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她的反应，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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