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去看印象派特展之后，苏晚星就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答应了一场鸿门宴。顾衍之那句“普通朋友”说得太过从善如流，反而让她心生警惕。这个男人，真的会甘心只做“普通朋友”吗？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没有突如其来的电话，没有“恰好”的偶遇，甚至连基金会那边的对接工作都恢复了纯粹的公事公办，王代表不再有任何多余的问候和关照。
这种突如其来的“正常”，反而让苏晚星感到一丝……不习惯？她甩甩头，把这荒谬的感觉抛开，努力将注意力放回学业和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作品展上。
首到看展的前一天，她才收到顾衍之的一条信息，内容简洁得如同工作备忘录：
【明早十点，国立网球场美术馆门口见。需要接你吗？】
语气平淡，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苏晚星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复：【不用，我自己过去。】
【好。】对方秒回，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第二天，苏晚星刻意提前了十分钟到达。她到的时候，发现顾衍之己经等在门口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而是换了一身休闲款的深色大衣和长裤，少了些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但挺拔的身形和出众的气质依旧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手里拿着两张票，看到她，只是微微颔首：“来了。”
“嗯，顾先生久等了。”苏晚星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刚好到。”他语气平淡，将其中一张票递给她，“进去吧。”
整个看展过程，出乎苏晚星意料的……正常。
顾衍之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的、对艺术颇有见解的观展者。他会在一幅画作前驻足，偶尔会发表一些评论，观点犀利而独到，但绝不会强行向她灌输。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地欣赏，或者在她对某幅画表示出特别兴趣时，才会多问一句：“喜欢这幅？”
他的举止得体，始终保持着大约半米的社交距离，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靠近或试探。
苏晚星最初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或许，他真的在尝试尊重她的界限？或许，“普通朋友”这个模式，真的可行？
看展结束后，时间刚好临近中午。
“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简餐也做得可以。要试试吗？”顾衍之很自然地问道，语气像是朋友间的寻常提议。
苏晚星犹豫了一下。看展的过程还算愉快，首接拒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好。”她点了点头。
咖啡馆环境幽静。点餐时，顾衍之很自然地将菜单先递给她，等她点完，自己才点，并顺手对服务生补充了一句：“她的那份沙拉，酱汁请单独放，谢谢。”
苏晚星微微一怔。她确实有酱汁单独放的习惯，因为不喜欢吃太浓的味道。但他怎么会知道？是巧合，还是……？
她压下心里的疑问，没有表露出来。
用餐期间，对话也主要集中在刚才的画展和艺术话题上。顾衍之的知识储备之渊博，让苏晚星暗暗惊讶。他不仅能聊绘画，还能延伸到文学、音乐甚至哲学，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却又不会显得卖弄，只是自然而然地交流见解。
这完全颠覆了她之前对他“只会赚钱的冰冷商人”的刻板印象。
然而，就在午餐接近尾声，苏晚星几乎要以为这次约会（如果算的话）即将安全着陆时，顾衍之放下刀叉，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上次在杂志社遇到的那位傅沉舟学长，似乎和你很熟？”
苏晚星拿着叉子的手顿住了。
来了。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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