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运作声。
苏晚星的心跳依旧很快，大脑却在一片混乱中逐渐清晰起来。
她看着顾衍之。他此刻的眼神是认真的，甚至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等待审判般的专注。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似乎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紧张？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他选择了坦诚，那她也应该把话说清楚。
“顾先生，”她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但语气坚定，“谢谢您的坦诚。我也说实话，您之前的种种行为，确实让我感到害怕和困扰。我不喜欢被调查，不喜欢被窥探，更不喜欢那种……一切都被安排好的感觉。”
她首视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缩：“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的生活很简单，只想好好读书，完成自己的设计梦想。您的生活和我的，完全是两个世界。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对我……产生兴趣，但这种兴趣，或许只是一时新鲜？”
顾衍之眉头微蹙，似乎想反驳，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继续听着。
“您问我希望您怎么做。”苏晚星顿了顿，认真地说，“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生活和空间。不要再做那些调查的事情，也不要再突然出现或者强行介入。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如果偶遇，可以打个招呼，聊几句关于艺术或者设计的话题，就像……就像您和任何一位您欣赏的设计师那样。仅此而己。”
她说出了自己的底线。普通朋友。保持距离。
顾衍之沉默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半晌，他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想要的，不止是普通朋友呢？”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再次升温。她强作镇定：“那是您的事情。但我有拒绝的权利。而且，我认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只适合停留在‘普通朋友’的阶段，甚至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的拒绝依旧明确，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恐惧和愤怒的尖锐，而是变得理性而坚定。
顾衍之看着她明明紧张却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他明白了她的规则。
保持距离，循序渐进，以她能够接受的方式。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全新的、充满挑战的游戏。但他似乎……并不排斥。
“好。”他出乎意料地干脆答应，“就按你说的。普通朋友。”
苏晚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料到他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那么，作为普通朋友，”顾衍之语气自然地问道，“下周国立网球场美术馆有一个印象派特展，听说很不错。我正好有两张票，不知道苏小姐是否感兴趣？或者，你有其他更想一起看展的‘普通朋友’？”
他的语气听起来无比正常，甚至带着点朋友间随口邀约的随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容错辨的、猎人般的耐心光芒。
棋局并未结束。
只是换了新的玩法。
而执棋的人，似乎暂时愿意遵循她的规则。
苏晚星看着他那张英俊却莫测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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