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贴在地砖上的后背渐渐泛起一层薄汗，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那行绿色小字正一格一格往上跳：【咸鱼值+1.5/小时】。
他己经在这儿趴了快两个时辰，西肢发麻，脖子僵得像块石头，但眼睛亮得吓人。
香案外的夜路黑得浓稠，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夹杂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他耳朵动了动，听见了——是药车，那种专门运灵草的大板车，轮子包着软皮，走起来闷响，不会震坏药材。
来了。
他没动，只是眼珠子缓缓转向怀里那半块发霉的馒头。刚才试过，能存进空间，也能拿出来，关键是——**放进去的时候，他没移动**。
这就意味着，只要别自己迈腿，被风吹、被踢、被滚，系统都算“被动位移”，积分照涨。
他咧了咧嘴，牙缝里那点馒头渣早没了，但贱笑还在。
“老子不是人，是根会呼吸的赤血参。”
他缓缓缩起身子，膝盖抵胸，双手抱头，整个人蜷成一个球，像庙门口被野狗啃剩的烂冬瓜。
风从破庙缺口灌进来，正好撞上他这“球体”。
他顺势一滚——
“啪”地撞在门框上，疼得龇牙，但没出声。
外面车轮声停了。
有人在说话。
“筐放左边！别压着赤血参！那玩意儿金贵，震一下药性就散了！”
“知道了张叔，轻着呢。”
秦牧屏住呼吸，等那两人走远，立刻又滚了一圈，顺着斜坡滚到药车底下，泥灰蹭了满脸。
他抬眼，看见那堆药筐里最底下那个，盖着油布，角落还漏出半截红参须。
就是它了。
他没爬，而是用肩膀顶着地面，像条泥鳅一样蹭进去，脑袋一缩，整个人滑进筐底，顺手抓了把干枯的药渣往脸上抹，再把自己窝成一团，严丝合缝。
筐盖“哐”地合上。
黑暗瞬间吞了他。
草药味混着霉味首冲鼻腔，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他没动，连眼皮都没眨。
【咸鱼值+1.5/小时】——数字还在跳。
2.3、2.6、2.9……
他差点笑出声。
“动了就没了”是铁律，但现在，他没动，是车在动，风在推，地在震。
系统管不着。
车轮重新碾起，颠簸开始。每一下震动都让他的骨头咯咯作响，但他咬牙撑着，连手指都没抽一下。
“老子是死的，是风干的，是上个月被野狗拖走那具尸体的干巴巴脚趾头……”
他心里默念，越念越顺。
可没过半盏茶，头顶传来脚步声，接着是粗嗓门：“等等！这筐味儿不对！”
秦牧眼皮一跳。
“赤血参哪有馊味？你是不是混进烂草了？”
“没啊张叔，我刚清点过……”
“开筐！”
盖子“哗啦”掀开。
光刺进来，秦牧没睁眼，但能感觉到几道视线扫过来，带着怀疑。
他呼吸放得极慢，胸口几乎不动，整个人像块被晒透的干泥巴。
可那人还不走。
“啧，这底下怎么还有个人？”
“啥？！”
“操！谁把尸体塞这儿了？！”
秦牧心里一紧。
完了，装太像，真被当死人了。
正想着怎么圆，脑子里“叮”地一声，跳出个灰绿色小窗，边框还带着龟壳纹路：
【龟哥：装死三要素——闭气、松骨、演得真】
【龟哥：记住，鼻涕流出来才像真死，嘴角歪一点，眼球上翻三分】
秦牧差点翻白眼——这谁啊？话这么多？
可他没时间犹豫，舌头顶上颚，喉头一压，呼吸瞬间断了。
同时，肩膀、腰、腿的肌肉一点点放松，像断了线的木偶。
他眼角微微上翻，嘴角抽搐着歪向一边，一滴口水顺着唇角滑下来，正好挂在下巴，晃晃悠悠。
“哎哟我草！”那人跳了半步，“这人……这人怕是断气了！脸都青了！”
“晦气！谁干的？运药还带死人的？！”
“赶紧扔了扔了！别冲撞了药性！”
筐盖“砰”地砸下来，重新封死。
车轮再次滚动。
秦牧在黑暗里睁了条眼缝，心里骂：**龟哥，你这经验哪来的？上辈子装死装多了吧？**
但他没动，继续躺着。
积分又开始跳：3.8、4.1、4.4……
他算着，再有六刻钟就能到坊市外围，只要撑住不动，至少能攒到5点。
5点能换啥？系统没说，但他赌一把。
反正躺着也是躺着，不如赌个大的。
筐外人声渐远，车轮声稳定，他渐渐放松下来。
可就在他以为安全时，脑子里“唰”地跳出红色警告：
【检测到危险行为，扣除1点积分】
秦牧差点从筐里弹起来。
“啥？！我啥都没干！我连屁都没放一个！”
他咬牙切齿，但没动，只是眼珠子在黑暗里转了转。
积分从4.4掉到3.4。
他心疼得像被人割了肉。
可系统不解释，警告一闪即逝，连个理由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又猛地憋住。
不能气，不能动，动了更亏。
“行，你扣，你狠。”他心里冷笑，“老子现在就是一根被腌入味的咸鱼，你扣一分，我将来十倍赚回来。”
他重新放空身体，呼吸压到最低，像块沉在井底的石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
车轮声、风声、远处集市的喧闹声混在一起。
他忽然觉得，这筐里其实挺安全。
外面人来人往，谁会想到一筐药底下，躺着个“死人”在攒积分？
他嘴角微微。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再次浮现：
【当前咸鱼值：5.0】
【可兑换：初级止血散配方（消耗5点）】
秦牧眼皮一跳。
止血散？这玩意儿他熟。在万剑阁时，杂役受伤就靠这药续命，一瓶三粒，市价三十灵石，还得排队领。
现在，他躺了不到三个时辰，换到了配方。
他没激动，但心里那根弦松了一寸。
“行，这趟没白装死。”
他缓缓睁了条眼缝，黑暗中盯着那行字，像饿狼盯着肉。
兑换。
念头刚起，脑子里“嗡”地灌进一堆信息：药材比例、研磨火候、储存禁忌……清清楚楚。
【初级止血散配方己兑换】
【剩余咸鱼值：0】
他闭上眼，把配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没漏。
然后继续躺着。
车还在走，筐还在颠。
他一动不动，像块被遗忘的石头。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点麻木和绝望，早就被一点点磨没了。
他不再是那个跪在丹房外求药的杂役。
他是秦牧。
一个能在药筐里装死、靠躺平换配方、把系统规则玩出花的——**咸鱼**。
他忽然想起龟哥那条消息，心里默念：“龟哥，下次教教我怎么装活人吧，死人太费口水了。”
筐外，车轮碾过一道坎，猛地一震。
秦牧的肩膀撞上筐壁，发出“咚”一声闷响。
他立刻绷紧全身，生怕又触发什么“危险行为”扣分。
可系统没反应。
他松了口气，重新放松。
就在这时，筐盖缝隙透进一丝光，照在他脸上。
他眯眼瞥了眼缝隙外——天快亮了。
远处传来守卫的喊声：“停！检查入市药材！”
车缓缓停下。
秦牧屏住呼吸。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他缓缓闭上眼，嘴角却微微。
装死？老子装的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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