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喊声在坊市外回荡,秦牧贴在药筐底的身子一动未动,首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节奏变了,从颠簸转为平稳——他知道,进市了。
筐盖没再打开,药车被推到角落暂存,周围人声渐起,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成一片。他依旧蜷着,像块被遗忘的药渣,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等周围脚步稀疏,他才用肩膀顶着筐壁,一点一点蹭出缝隙。夜风灌进来,带着草药与油锅混杂的烟火气。他没急着爬,而是等了一刻钟,确认无人靠近,才像条晒干的泥鳅,无声滑出筐底,贴地挪到墙根。
他没站起来。
动了就没了。
他靠着对万剑阁外围地形的烂熟,绕过巡逻弟子的巡线,从后巷柴堆攀上屋檐。麻袋是半路捡的,破得刚好能裹住全身,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药王阁主殿屋脊的凹槽里,头抵瓦片,脚卡檐角,活像一尊被风雨啃秃的旧石雕。
风一吹,麻袋哗啦响,他屏住呼吸,肌肉绷紧又缓缓松开,像一块真正被风化的石头。
【咸鱼值+1.5/小时】——数字跳了一下。
他咧了咧嘴,又立刻压住。
成了。
这地方高,没人细看;偏,巡逻不勤;顶上还有遮风瓦檐,不容易被雨浇醒。最适合躺着发财。
他默念系统界面,眼前浮出灰绿色面板:【当前咸鱼值:5.0】【持续静止中,升级倒计时:11:59:59…】
原来攒够5点还不够,得连续不动12小时,空间才肯升级。
他心里一紧,又松了。
十二个时辰?老子连装死都能装出境界来。
他调整姿势,把重心压到最稳,下巴抵胸,双臂环膝,像颗被塞进石缝的核桃。风从脊背刮过,冷得骨头缝都发麻,但他没动,连手指都没抽一下。
头顶星辰缓缓移动,光影在麻袋上爬行,从斜照到正压,再到偏移。他盯着面板,数字一格格涨,倒计时一秒秒减。
三更天,风更冷。
他感觉耳朵快冻僵了,眼皮也开始打架。可他知道,只要眨一下,系统就可能判定“微动”,清零不是开玩笑的。
正僵持着,脑子里“叮”一声,跳出条消息,边框带龟壳纹路:
【龟哥:子时三刻,阴气最盛,最适合“假死入定”】
【龟哥:呼吸放缓,心跳压低,体温降个三度,连老鼠都看不出你是活的】
秦牧差点翻白眼——这老龟又来了。
可他没回话,只是默默照做。舌头顶住上颚,喉头下沉,呼吸从鼻腔缓缓进出,越来越细,到最后几乎感觉不到起伏。心跳也慢了下来,像一口枯井底下,偶尔滴落的水珠。
他整个人像被抽了筋,软塌塌地陷在屋脊里,连睫毛都不再抖。
面板上的倒计时走得格外慢。
10:30:15…
9:17:08…
7:44:22…
他数着,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可每次快睡着,就咬一下舌尖,疼得清醒。
不能睡,睡着了可能翻身,一翻身就全完了。
他开始幻想——等空间升级,第一件事种啥?
止血草?三日成熟?那他一天能产三十株,一瓶三粒,十瓶就是三百灵石……躺着就能把万剑阁丹房比下去。
他差点笑出声,又硬生生憋住。
笑会牵动面部肌肉,系统认不认?
他不敢赌。
五更天,天边泛出青灰,巡逻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立刻绷紧神经,连呼吸都停了半秒,又缓缓接上。
两个弟子提着灯笼走上屋顶,靴底踩在瓦片上,发出“咔咔”轻响。
“今早巡查,屋顶那雕塑……昨夜好像没有?”一人停下,举灯照来。
光柱扫过麻袋边缘,秦牧连眼珠都没转,依旧“死”得透透的。
另一人嗤笑:“散修哪能死得这么安详?怕是哪个懒货偷懒睡这儿,裹个麻袋充数。”
“可它姿势太规整了,不像睡的。”
“你管那么多?又没规定屋顶不能放破麻袋。”
灯笼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秦牧没松劲,依旧维持着龟息状态,连嘴角都没抽一下。
他知道,这种时候,最忌侥幸。
等脚步彻底消失,他才在心里默念:“龟哥,你这招真邪门,下次教教我怎么装睡,比装死轻松点。”
话音刚落,脑子里又“叮”一声:
【龟哥:装睡不如装死,死人最安全】
秦牧差点破防。
可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啵”地轻响,像鱼吐了个泡。
眼前虚空中,那巴掌大的灰土空间猛地一震,随即疯狂扩张——十丈见方,深褐色灵壤铺开,泥土松软,隐隐有地脉微光流转,一股清新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咸鱼空间升级成功!解锁功能:灵壤种植区】
【可种植低阶灵药,生长周期缩短50%】
秦牧差点从屋顶弹起来。
成了!
他死死压住身体,连呼吸都没乱,可心里己经炸了。
灵壤!能种药了!
他立刻回想止血草配方:三株止血草,一株断续根,阴火焙干,研磨成粉,压制成丸……材料他都有,止血草种子还是从万剑阁丹房偷藏的,一首没机会用。
现在,能种了。
他正盘算着三日后能产多少,脑子里又跳出一条消息:
【龟哥:种止血草,三日成丹】
秦牧一愣。
这老龟……怎么知道他想种啥?
他没回,但心里己经乐开了花。
可笑还没咧开,系统突然弹出红色倒计时:
【暴露倒计时:10、9、8…】
他猛地一惊。
糟了!
空间升级时那道微光,虽一闪即逝,却被药王阁护院灵兽捕捉到了。
他立刻绷紧全身,依《龟息诀》压低心跳,体温再降,连指尖的微颤都死死控住。
脚步声再次逼近,比刚才更急。
“屋顶有灵波动,快去看看!”
“是不是有贼潜入?”
“灯笼举高!查每一寸瓦!”
光柱再次扫来,这次更亮,更近。
一名弟子蹲下,伸手戳了戳麻袋:“这玩意儿有温度……活着?”
另一人冷笑:“死人也能保温,别大惊小怪。”
可那人不信,手指顺着麻袋边缘往上推,眼看就要掀开一角。
秦牧瞳孔一缩。
不能动,不能动,动了就全完了。
他舌头顶上颚,喉头下沉,肌肉全松,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倒计时跳到【3】。
那人手指己经碰到了麻袋口。
【2】
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手一抖,麻袋没掀,反而被他吓得缩回手。
“我草!吓死我了,还以为真有活人……”
“快走快走,灵波动可能是野猫碰的。”
两人提灯匆匆离去。
秦牧在麻袋里缓缓睁了条眼缝,盯着那远去的灯影,一动不动。
他没笑,没松劲,甚至连呼吸都没加快。
他知道,这屋顶,还能再躺三天。
只要不动,灵草就能长。
只要不说话,咸鱼就能翻身。
他缓缓闭上眼,心里默念:“龟哥,下次教教我,怎么装成一块会呼吸的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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