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儿的手指在话本封面上轻轻，折扇早己收起，搭在臂弯里像条静伏的蛇。她没再笑，也没退后，只是盯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霸道妖王爱上我·番外篇：玉铃之谜》。
秦牧靠着墙，一动没动。
他能感觉到咸鱼空间里那点微弱的震颤，像是锅底快烧干的水，滋滋作响。系统界面浮在眼前，红色警告一闪一闪：【牧场妖族血食存量不足，三日内未补充，功能将逐步停摆】。
但他脸上还是那副懒样，仿佛天塌下来也得等他躺够了再说。
“你娘梦见自己被埋在雪地里。”他忽然开口，“有人往她嘴里塞铃铛，说这是赎罪。”
胡媚儿眼皮一跳。
她没抬头，只是翻到了第二页。纸上写着：“那一夜风雪不止，小狐妃抱着玉铃哭了一宿，第二天睁眼，就成了哑巴。”
她的指尖顿住了。
秦牧没再说话。他知道，有些事不用说透，话本里的故事越像真事，人就越容易信——尤其是当那事本就是真的时候。
巷子外传来一阵吆喝，夹杂着铁锅敲打声和醉醺醺的妖嗓，听着像是哪家摊主在收摊。雾气更浓了些，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模糊不清。
过了好一会儿，胡媚儿才合上书，抬眼看他：“你能炼七情丹？”
“不能。”秦牧摇头，“但我能搞到方子，也能凑材料。炼丹的事，交给系统就行。”
“系统？”她挑眉。
“咳，口误。”秦牧面不改色，“我是说，我背后有人。”
胡媚儿冷笑一声：“筑基修为，话本能写成这样，还能知道我娘的事……你说你背后没人，谁信？”
“信不信随你。”秦牧耸肩，“但我告诉你，七情丹这玩意儿，专治心魔反噬。你夜里睡不踏实，听见铃响就心口发闷，是不是？”
她没答，只是把话本夹进腋下，另一只手抚上腰间的玉铃。
那铃铛微微发烫，像是刚被人唤醒。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合作？”她声音低了些，却不带笑意了。
“因为你需要丹。”秦牧首视她，“我也需要血。你有路子，我有故事。咱们各取所需，互不打听底细，多清爽。”
“互不打听？”胡媚儿嗤笑，“那你刚才写的，全是我家祖坟里的事。”
“那是灵感。”秦牧咧嘴，“作家嘛，靠编活着。不过编得再像，也得当事人点头才算数——你现在不就点头了？”
胡媚儿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往前一步，红裙几乎贴上他的灰衣。
“你胆子不小。”她声音压得很低，“敢拿我家的事当买卖筹码。”
“我没拿。”秦牧没躲，“我只是把你想说又不敢说的话，写成了故事。你要真不想听，刚才就该撕了它。”
她沉默了。
远处传来巡逻妖兵的脚步声，铠甲碰撞声由远及近。两人没动，但气氛己经变了。
胡媚儿忽然转身，背对着他，从袖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指尖一弹，纸条飘到秦牧面前。
“痴心草长在‘断情崖’底下，百年才开一次花，现在正好是花期。”她说，“但那里归血鬃狼族管，他们不吃灵药，只吃活肉。”
秦牧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画着路线，还标注了几处禁制点。
“听着挺难。”
“难？”胡媚儿回头瞥他，“你以为我想带你去？我是提醒你——别死在外面，耽误我拿下一话本。”
秦牧笑了：“所以你是答应合作了？”
“我没说。”她冷着脸，“我只是告诉你，别以为几句狗血剧情就能拿捏我。”
“当然不能。”秦牧把纸条收进怀里，“还得加上这个。”
他手腕一翻，掌心多了颗丹药，通体粉红，表面浮着细密纹路，像是凝固的泪痕。
“低阶情丝丹。”他说，“残次品，但能让人梦见最想见的人。你要是不信我能炼七情丹，先试试这个。”
胡媚儿盯着那颗丹药，眼神微动。
她没接，也没拒绝。
秦牧也不急，随手一抛，丹药稳稳落在她脚边的小石阶上。
“要不要试，你自己定。”他说，“但我提醒你，梦里见一面，可能比坟前烧十年香都管用。”
胡媚儿低头看着那颗丹，良久没动。
巡逻声渐渐远去，巷子里只剩下雾气流动的细微响动。
她终于弯腰，捡起丹药，握在掌心。
“我要看成品。”她抬头，“不是残次品，是真正的七情丹。”
“可以。”秦牧点头，“等我凑齐材料，第一炉就给你炼。”
“你不留余地？”她眯眼，“万一你拿了情报转身就跑呢？”
“我跑不了。”秦牧指了指自己胸口，“你那铃铛跟我空间起了反应，刚才你也感觉到了。它在吸我牧场的能量，说明我们之间己经有牵连了。”
胡媚儿瞳孔微缩。
她确实察觉到了——就在秦牧拿出丹药那一瞬，玉铃震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气息。
“所以你现在想甩也甩不掉。”秦牧摊手，“不如咱们光明正大合作，你帮我找材料，我帮你炼丹，顺便……写写你不想说出口的故事。”
胡媚儿盯着他，忽然笑了。
这次不是媚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近乎无奈的笑。
“你真是个怪人。”她说，“别人都抢法宝、夺机缘，你倒好，靠写话本拉盟友。”
“这叫差异化竞争。”秦牧一本正经，“现在修仙界卷成麻花，谁还拼死拼活？我就走文化路线，主打一个精神富足。”
胡媚儿摇摇头，把情丝丹小心收进袖袋。
“明晚这个时候，来老地方。”她说，“我带你见一个人，他手里有‘怨泪露’，七情丹的主材之一。”
“条件？”
“五本话本。”她竖起五根手指，“全要新剧情，不准敷衍。”
“成交。”秦牧伸手，“拉钩就算数。”
胡媚儿看着他伸出的小拇指，皱眉：“你多大了？”
“心态十八。”秦牧笑嘻嘻，“灵魂老成，外表稚嫩，最适合搞合作。”
她没拉钩，但也没拒绝，只是转身要走。
刚迈出两步，忽又停下。
“你刚才写的那个番外……”她背对着他，声音轻了些，“最后那句‘你当它是战功，我当它是枷锁’，别再写了。”
“为什么？”
“因为……”她顿了顿，“那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她没再回头，红裙一摆，身影融入浓雾。
秦牧站在原地，没追，也没动。
他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咸鱼值正缓缓跳动：85、86、87……
突然，空间一阵剧烈晃动。
【警告：牧场血食存量低于临界值，两日内未补充，自动炼丹功能将关闭】
秦牧眉头一皱，正要思索对策，袖中那瓶狐血忽然微微发烫。
他抽出来一看，瓶身竟浮现出一道细小裂痕，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撞击。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意识波动从瓶中传出，像是谁在轻轻敲门。
他瞳孔一缩。
这血……有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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