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早己熄了，摊前人群散得差不多，只剩几个醉醺醺的妖修蹲在角落啃骨头。秦牧还躺在那张破竹椅上，眼皮耷拉着，手指却悄悄在袖口——那张裂了缝的匿气符正贴在腕内侧，凉得像块冰。
分身刚收完最后一笔灵石，顺手把账本塞进围裙兜里，打了个哈欠原地消散。
他没动，咸鱼值一格一格往上爬，可脑子里早转开了。
狐王那一道金符钉在地上时，他就知道，光靠装死撑不了几天。那玩意儿现在正往地底钻，指不定哪刻就拐到哪个执法堂门口去了。
得搞点动静出来。
正当他琢磨着要不要把《冷面狐王破戒夜》提前放出去时，一阵香风忽地扫过鼻尖。
红裙摆掠过视线，胡媚儿一把抽走他枕在脑后的草帽，冷笑：“躺够了没？你那摊子写的东西，是打算让我爹亲手把你炖了下酒？”
秦牧睁眼，慢悠悠坐起身：“少主这话严重了，我这叫文化传播，促进族群和谐。”
“文化？”她扬了扬手里一本薄册子，封皮写着《懒仙艳遇记》，右下角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你说我半夜翻墙去给你送宵夜，结果被狗追着跑了三条街？还有这段——‘她含情脉脉望着他，说你是唯一一个能吃完整份辣炒妖心的人’？”
秦牧挠头：“这不是艺术加工嘛。再说了，主角明明是‘懒仙’，又不是你。”
“整本书都在写一个红衣狐女为爱痴狂，三天不吃饭就为了看他烤串！”她咬牙，“除了我还能是谁？”
秦牧咧嘴一笑：“那您说，是不是该收点版权费？”
胡媚儿愣住。
他趁机从怀里掏出另一本小册子，封面烫金：“这是我准备写的第二本，《狐族第一美人与她的凡人厨郎》，预计十章完结，附赠番外《婚后日常：每天醒来发现枕头边多了颗夜明珠》。”
她盯着那书名看了三秒，啪地合上，冷冷道：“你这是想拿话本当护身符？”
“不敢不敢。”秦牧双手抱拳，“我只是觉得，与其让外面那些闲人编排您跟熊三爷有婚约，不如我们自己掌握舆论主动权。”
胡媚儿眯眼：“所以你要把这本拿去拍卖？”
“对！”秦牧眼睛亮了，“限量孤本，只此一本。拍出去既能洗白身份，又能赚笔大的。到时候全妖市都知道，我秦某人虽修为低微，但文采斐然，专写少主心动故事。”
她冷哼一声：“万一有人查出是你写的呢？你连字都练得歪七扭八。”
“哎，这就叫拙中藏巧。”他拍拍腰间，“我己经找人做了特制墨水，沾了灵气就会显形，普通人抄都抄不了。而且——”他压低声音，“我还加了点‘情绪引导’的小手段。”
胡媚儿挑眉：“你还懂阵法？”
“我不懂。”秦牧嘿嘿笑，“但我懂积分商城。”
两人沉默片刻，夜风卷起地上几张废纸。
最后她把《懒仙艳遇记》往袖中一塞：“明天拍卖会，我要看到正式报名单。”
“您这是答应捧场了？”
“我说我要看到报名单。”她转身就走，裙角带起一圈微光，“至于出不出手……看我心情。”
秦牧望着她背影，笑得像个偷到鸡的黄鼠狼。
第二天傍晚，妖市东区最大的露天拍卖台支了起来。
彩幡高挂，灵灯成列，台前己围了不少妖修。这类拍卖向来以法宝、丹药为主，但这回压轴品居然是“人类修士原创话本”，还是个卖烧烤的写的，大伙儿纯粹冲着热闹来的。
秦牧本人则缩在台后一棵老槐树底下，真身躺平，脑袋垫着胳膊，嘴里叼着根新草茎。
分身穿着最干净的道袍，站在台上清嗓子：“各位大佬！走过路过别错过！本次拍卖品名为《懒仙艳遇记》，作者亲笔手稿，附赠作者亲签明信片一张，内容是‘祝您天天有肉吃’。”
台下哄笑。
“就这？也值得拿出来卖？”
“听说主角原型是胡家那位？”
“真的假的，快翻开看看有没有露骨描写！”
分身不慌不忙翻开第一页，朗读：“那一夜，月色正浓，她提着灯笼走到摊前，轻声道：‘今日的酱，能不能多刷半勺？’ 我抬头看她，忽然明白——原来心动，是从一串五分熟开始的。”
台下顿时安静了一瞬。
接着爆发出一片“啊——”的怪叫。
“太甜了！”
“这谁顶得住！”
“给我拿下！我要收藏！”
竞价牌唰唰举起。
一千灵石起拍，不到半盏茶工夫就冲到了八千。
秦牧躺在树下，耳朵听着报价，手在袖子里默默点开系统界面。
【当前咸鱼值：4820】
差一点。
他咬牙，继续躺着不动。
场上己经喊到两万三千。
“两万五！”一个穿锦袍的獐妖举牌。
“三万！”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清亮女音。
众人回头，胡媚儿坐在二楼雅座，折扇轻摇，眼神都不往这边瞟。
全场哗然。
“少主亲自下场了？”
“这书到底写了啥？”
分身激动得声音发抖：“三万灵石第一次！还有没有更高的？这位神秘女士出三万，有没有人敢挑战爱情的力量？”
没人应声。
就在锤子要落下的瞬间，后排一个蒙面妖修淡淡开口：“西万。”
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胡媚儿扇子一顿，终于转头看向那人。
气氛一下子僵住。
秦牧在树下猛地睁眼。
这价，超出预期太多了。
他指尖一动，默念系统：【兑换“情绪增幅墨水”，消耗500咸鱼值】
【扣除后剩余：4320】
一瓶透明液体凭空出现在空间角落。他立刻取出，借着分身转身的瞬间，用袖中暗扣弹出一滴，精准落在话本封面。
下一秒，那蒙面妖修突然提高了嗓门：“西万五千！”
周围几人眼神也变了，原本犹豫的纷纷举牌。
“西万六！”
“西万七！”
“西万八！”
最终，那蒙面者以西万八千灵石成交，话本被当场封存带走。
秦牧数着到账的灵石玉牌，嘴角快咧到耳根。
分身鞠躬退场，真身还在树下躺着，仿佛什么都没参与。
人群渐渐散去，灯火一盏盏熄灭。
他缓缓坐起身，从空间取出那滴凝情露，对着月光晃了晃。
“等下次，咱再写本《霸道狐王追妻三千界》，保证让她爹看完都忍不住点头。”
正想着，袖口忽然一紧。
低头一看，那张裂纹未愈的匿气符竟自己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拉扯。
他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地面微微震颤。
不远处，一只蚂蚁大小的金符正从土里钻出，缓缓调转方向，朝着迷雾区深处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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