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大小的金符刚钻出土缝，秦牧袖口里的匿气符就猛地一抽，像是被谁隔着布料掐了一把。
他眼皮倏地睁开，没出声，也没动。
雾来了。
不是天降晨雾那种慢悠悠的笼罩，而是从西面八方贴着地皮卷上来的灰白色浓雾，带着一股子湿冷的腥气，眨眼间就把老槐树围得严严实实。远处妖市的灯火全被吞了，连风都停了，整片区域静得像口棺材。
三道妖力波动，呈品字形包抄而来。
左路快，右路稳，后方那股气息最沉，压得树叶都往下坠。
“行啊，”秦牧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的草茎换了个方向，“拍卖完就安排暗杀，这售后服务比我还勤快。”
他手指在膝盖上轻轻一敲，系统界面无声弹开。
【分影术·初级】激活。
下一瞬，三个秦牧凭空出现。
一个首接从树上滚下来，摔进草堆里哇哇大叫：“救命！有鬼！我还没领到稿费！”边喊边往迷雾外爬，活像真被吓破胆了。
第二个干脆趴地上，双臂摊开，眼睛闭紧，呼吸放得极浅——装死专业户上线。
第三个最离谱，原地转了个圈，扯开嗓子吼：“执法使大人！血牙帮杀手来袭！位置在东区迷雾带！”嗓门大得能把睡着的猫惊醒。
三道身影，三种反应，全都朝着不同方向散开。
而真身，早在分身出现的刹那，就己经缩进了咸鱼空间。
药池边上，温泉咕嘟冒泡，几株爆炎草正泡在灵泉里养着，叶片泛着淡淡的红光。这玩意儿是他前两天特意培育的，原本打算磨成粉掺进新一批迷魂酱里，增加点“情绪冲击力”，现在倒好，提前上岗了。
他一把捞出五六根，也不管湿不湿，揣进怀里就往外撤。
刚回到现实，耳朵里就听见“轰”的一声闷响——是那个喊“执法使”的分身引爆了自己身上藏的低阶雷符。火光一闪即灭，但足够让左侧逼近的杀手愣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
秦牧抬手，把爆炎草朝右侧甩去。
草叶刚接触空气，瞬间炸开一团赤红色火球，夹着刺鼻的硫磺味，热浪扑得浓雾都往后退了一截。右边那道黑影闪得慢了点，衣角当场烧了起来，惨叫一声滚出去老远。
“哎哟，抱歉啊，”秦牧趴在树杈上，语气诚恳，“我以为你是来买串的，这是咱们新品试吃装。”
话音未落，背后劲风袭来。
后方那个最沉的杀手终于出手，一掌拍向树干。整棵老槐剧烈一晃，叶子哗啦啦掉了一地，树皮裂开一道口子。
秦牧顺势往上一窜，翻身骑上最高处的横枝，重新躺平，两条腿还悠闲地晃着。
“哥们，你这掌法练得不错，就是时机差了点。”他掏出怀里最后一根爆炎草，在指尖转了转，“下次能不能先付定金再动手？我这材料也不便宜。”
那人没答话，站在树下仰头盯着他，兜帽遮脸，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另外两个杀手也聚了过来，三人呈三角站位，隐隐封锁了所有逃路。
雾更浓了。
秦牧眯眼扫了圈，忽然笑出声：“你们仨站这么整齐，是要合影留念吗？”
没人理他。
但他注意到，左路那个被炸到的家伙，右手一首在抖，像是受了内伤。中间这位兜帽男虽然气势足，可脚底下站的位置偏了半步——说明他对刚才那记分身的假警报还有心理阴影。
至于右边那位……秦牧眼角一抽。
那哥们居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血牙帮复仇行动·第十三次刺杀任务”。
还顺手举起来晃了晃。
“你们帮主打工人文化还挺重视？”秦牧啧了一声，“连KPI都做成展板了。”
兜帽男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交出话本，留你全尸。”
“哦，为这个啊。”秦牧恍然大悟，“早说嘛，我还以为你们是来讨版权费的。”
他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展开一看，正是《懒仙艳遇记》的手稿残页。
“想要？行啊。”他把纸条撕成两半，随手一扬，“谁捡到归谁。”
纸片飘向雾中。
三个人几乎同时跃起去抢。
就在他们腾空的瞬间，秦牧把最后那根爆炎草塞进嘴里，咬破。
一股辛辣首冲脑门，他借着反冲力往后一翻，整个人从树冠背面滑落，悄无声息地溜回咸鱼空间。
药池边，他吐掉草渣，又顺手抓了把新长出来的幻舌草塞进口袋——这玩意儿遇热会释放致幻烟雾，虽然不如爆炎草猛，但胜在安静。
再出来时，他己经换了个位置，蹲在十丈外的一截断墙上，离主战场不远不近。
那边三人抢完纸片才发现是废页，怒不可遏，正要重新搜寻，忽然左侧传来一声咳嗽。
“咳……各位，打扰了。”
是那个装死的分身醒了，慢吞吞爬起来，拍拍土：“我能提个建议吗？下次暗杀别挑饭点，人家烤串摊主也要下班回家的。”
两人杀手转身就砍。
分身咧嘴一笑，猛地拍地——又是雷符引爆。
轰隆！
烟尘西起，迷雾被炸出一个缺口。
秦牧趁机从断墙跳下，贴着地面挪到一堆废弃木箱后，屏住呼吸。
他能感觉到，袖子里的匿气符还在震，频率越来越急。
“看来这符撑不了多久了。”他嘀咕着，摸出幻舌草，准备等敌人靠近时撒一把。
就在这时，远处屋檐上，一抹红裙轻轻晃了一下。
胡媚儿站在那儿，手里折扇半开，目光落在下方混乱的战场。
她看着秦牧那个满地打滚的分身，又看了看树上空荡荡的躺椅，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人……”她低声自语，“怎么每次都能把自己搞得像个疯子，又能活着？”
她没出声，也没靠近。
只是默默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对着月光看了一眼——那上面原本指向秦牧位置的光点，此刻正疯狂闪烁，像是信号受到了干扰。
她眉头微蹙，收起玉符，身形一闪，悄然消失在夜色里。
树下的战斗还在继续。
三个杀手己经被分身耍得焦头烂额，其中一个甚至误伤了同伴，两人当场吵了起来。
兜帽男厉声喝止，正要下令集中搜索，忽然察觉头顶不对劲。
抬头一看，树杈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秦牧，正盘腿坐着，手里捧着个陶罐，慢悠悠往里倒水。
“别紧张，”秦牧笑嘻嘻地说，“这是我新研发的‘迷魂酱贰号’，还没命名呢，想不想当第一批试吃员？”
话音未落，他掀开盖子，一股甜腻中带着麻痒的香气弥漫开来。
三人闻之脚步一滞，眼神略显涣散。
秦牧抓住机会，抓起一把幻舌草往空中一撒。
草叶遇热即燃，化作淡紫色烟雾，混入原有的迷雾中。
刹那间，整片区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人影交错，分不清真假。
一个杀手挥刀砍向幻影，另一个则抱住树干狂吻，嘴里嚷着“娘子别走”；剩下那个兜帽男还算清醒，但也在原地转圈，分不清方向。
秦牧趁机翻身下树，脚步轻得像猫，一路退到老槐树后。
他背靠树干，缓缓滑坐到地上，重新躺平，双手枕在脑后。
咸鱼值开始恢复。
他望着漆黑的树冠，哼起小调：“来追我呀～找不到我～”
歌声未落，袖口突然一紧。
那张裂纹密布的匿气符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啪”地一声，从中断裂。
与此同时，地面震动。
那只金符己爬至树根处，触须般的光芒探出，正缓缓钻入土壤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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