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背靠着老槐树，胸口起伏得有点急。袖子里那张匿气符断成两截后还在发烫，像是烧红的铁片贴着皮肤，烫得他不敢乱动。
他没敢坐起来，也没打算逃。
刚才那一场混战耗得太多，分身炸了三个，爆炎草用光，幻舌草只剩一把种子，连咸鱼空间里的灵泉都快被抽干了。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躺着不动——动一下，积分就没了。
头顶树冠裂开一道细缝，月光漏下来，在他脸上划出半道白痕。
“这下真完了。”他喃喃，“下次碰上狐王，怕是连装死都来不及。”
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像油锅里炸了个泡。
紧接着，上方的空间猛地扭曲，一道金线从虚空中撕开，一只穿着破布鞋的大脚丫子率先探了出来，然后是小腿、屁股、腰……最后“咚”地一声，一个胖老头从天上栽下来，正巧砸在翻倒的烤架上，发出“哐当”巨响。
老头一骨碌爬起来，头上裹着块油腻腻的白巾，围裙上印着“厨神不打烊”五个焦黑大字，手里还攥着把锅铲，指着他鼻子就骂：“小兔崽子！你那破酱差点毁我三百年招牌！”
秦牧眨了眨眼，脑子还没转过弯：“您哪位？外卖送错地方了？”
“我是谁？”老头一脚踩在他胸口，锅铲在掌心敲得啪啪响，“九界咸鱼群里的‘厨神老妖’不认识？三天前我刚发帖《论酱料如何骗过仙帝神识》，你顶了楼，还回了个‘6’！”
秦牧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咧嘴笑：“原来是厨神前辈！误会啊，晚辈那是真心点赞，绝无冒犯之意！”
“少来这套！”老头怒目圆睁，“你拿迷魂粉掺灵蜜，加点辣椒粉就叫迷魂酱？炼气期的小妖闻着觉得香，化形期的大妖闻着只想吐！你这是砸我同行饭碗！”
秦牧咽了口唾沫，心想这老头脾气比李霸天还冲，嘴上却赔着笑：“前辈说得对，我也知道这玩意儿上不了台面，可咱不是穷嘛，材料有限，主打一个性价比……”
“穷？”老头冷笑，“你摊子天天排队排到三条街外，收的全是灵石，还说自己穷？”
秦牧一时语塞。
正想再编两句苦情戏，忽觉胸口压力一松，老头收回脚，环顾西周狼藉的战场，眉头皱成一团：“血牙帮的人刚走？你这身板，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全靠躺得及时。”秦牧坐起身，拍了拍灰，“前辈突然降临，不会就是为了批评我酱料不合格吧？”
厨神老妖眯起眼，锅铲轻轻一挑，从地上挑起一片残留的酱料残渣，凑鼻尖一嗅，脸色顿时变了：“你……居然用了爆炎草提味？胆子不小。”
“一点点，去腥。”秦牧讪笑。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行，有创意。虽然野路子，但敢用人不敢用的料，说明你不怕死。”
秦牧挠头：“主要是穷，死得值就行。”
“哼。”老头收起笑容，“想升级你的酱？听好了——真正的迷魂酱，讲究‘以情入味’。主料必须是果。”
秦牧一愣：“那玩意儿不是传说中吃了会走火入魔的禁果吗？”
“放屁！”老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那是庸医乱传！果本身无害，关键在于怎么用。它天生带情绪波动，能扰乱神识，入口即化，连仙人都难辨真假。配上梦泪露蒸馏，火候三刻钟，少一秒无效，多一秒炸炉，这才是顶级伪装！”
秦牧听得眼睛发亮：“那……哪儿能弄到？”
老头嘿嘿一笑，压低声音：“你以为狐族禁地真有这东西？假的。真正的果，藏在狐王书房的暗匣里，每月初一他自己偷偷吃一枚，美其名曰‘养心安神’。”
话音未落，旁边树影一动。
胡媚儿不知何时站在十步开外，抱着折扇，眼神冷得能结冰：“所以，专业修飞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我爹每个月莫名其妙发呆半个时辰，是因为在啃果？”
两人同时扭头。
秦牧立马举手：“这可不是我说的！”
厨神老妖却不在乎，拍拍围裙上的灰：“信不信由你。反正这配方我传到了，小子要是没本事偷，趁早关门歇业，别糟蹋食材。”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等等！”秦牧急忙喊住他，“前辈，这果……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比如吃了会不会突然跳舞，或者对着月亮嚎叫？”
老头回头瞥他一眼：“只要你别一次性吞三枚以上，顶多就是做梦比较生动点。至于嚎叫——那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秦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胡媚儿走上前，一脚踢在他腿上：“你还真打算去偷？”
“谁说要偷？”秦牧咧嘴一笑，顺势往地上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我要攒积分抽奖换隐身符，合法进入，文明取物。顺便写本《贤婿求果记》，标题我都想好了——《岳父大人，请把果赐给我吧》。”
胡媚儿翻了个白眼：“你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谢谢夸奖。”秦牧闭上眼，开始专心积攒咸鱼值，“动？动了就没了！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躺着。”
厨神老妖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气：“当年我为了学这配方，在火山口趴了三年，天天舔锅底尝味。如今这代年轻人，宁可躺着等天上掉馅饼。”
“前辈，”秦牧睁开一只眼，“您当年也是咸鱼群里混出来的吧？”
老头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臭小子，有点眼力劲儿。”他抬起锅铲，朝空中一划，那道裂缝再次浮现，“记住，果离体不能超过半炷香，否则药性全失。还有——别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进裂缝，整个人化作一缕炊烟，瞬间消失。
空气恢复平静。
秦牧躺在原地，眼皮微垂，嘴里小声嘀咕：“系统，下次抽奖能不能来个‘自动写话本’功能？再不然给个‘百分百被原谅’buff也行……”
胡媚儿站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开口：“你要是敢让我爹发现是你写的那本书，我就把你绑去祭坛，当众念一遍《霸道妖王爱上我》全文。”
“放心，”秦牧笑嘻嘻地回答，“我顶多写个番外，叫《岳父与女婿的厨房对决》。”
“你闭嘴。”
夜风拂过，吹散了最后一丝雾气。
远处妖市的灯火重新亮起，几家宵夜摊开始支锅生火。秦牧依旧躺着，呼吸平稳，咸鱼值一点一点往上跳。
胡媚儿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眼那棵老槐树。
她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指尖轻轻一擦，玉符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目标状态：静止，能量波动归零】。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收起玉符，身影一闪，消失在街角。
秦牧耳朵微微动了动。
等确认她真的走远了，他才悄悄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夜空，嘴角慢慢扬起。
“梦泪露……好像咸鱼空间西角那片沼泽里长过一株？”他自言自语，“等积分够了，先抽个‘无声移动’技能，再弄个‘气味遮蔽’符……”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仅剩的一颗雷符，低声笑道：“《贤婿求果记》第一幕——深夜探访，温柔潜入。”
话音未落，袖中断裂的符纸突然轻轻一颤，残片边缘渗出一丝淡金色液体，顺着布料缓缓滑落，滴在泥土上，瞬间被吸收。
地面某处，一只蚂蚁大小的金符微微抖动了一下，触须转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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