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停了。
草帽还盖在脸上，秦牧却没再装睡。刚才那一道青布短打的身影，扫地的动作慢得不像活人，每一下都像是在画符。更离谱的是，那人扫过的地方，砖缝里浮起一丝极淡的金纹，眨眼就灭，像被谁擦掉的字迹。
他悄悄掀开草帽一条缝。
人还在。
老头佝偻着背，竹扫帚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弧线，动作不急不缓，仿佛这一扫不是为了除尘，而是某种仪式。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影子忽然少了一角——左肩的位置空了一块，像是被刀削去的饼。
秦牧心头一跳。
他知道这招。
群聊里“龟哥”提过一次：“高阶阵修藏形，不靠幻术，靠‘断影’。影子缺哪儿，真身就在哪儿。”
这老头，八成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扫地翁”。
他缓缓坐起身，故意把骨头捏得咔咔响，嘴里哈出一口长气：“哎哟喂，这一觉睡得，天都快亮了。”
老头没回头，扫帚也没停。
秦牧趿拉着破鞋走到街心，咧嘴一笑：“大哥，您这扫地手法挺讲究啊，比我们庙里老和尚敲木鱼还准，一下都不带差的。”
老头终于顿了一下。
“你庙里和尚，敲木鱼是为了醒神。”他嗓音沙哑，像砂纸磨过石板，“我扫地，是为了清静。”
“清静好啊！”秦牧搓着手凑近，“清净无为，大道至简嘛！您这手艺，一看就不是凡人干的活儿。”
老头侧过脸，眼角挤出一堆皱纹：“你是哪座庙的？怎么混到妖市来了？”
“破庙，没名号。”秦牧摆摆手，“住那儿不收房租，香火还能蹭着吃，性价比拉满。”
老头眯眼打量他：“灵根驳杂，气息虚浮，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吧？”
“主要靠躺。”秦牧理首气壮，“不动不耗，咸鱼翻身，懂不懂？”
老头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秦牧趁机掏出玉瓶，晃了晃：“前辈，我这儿有颗‘忘忧丹’，据说能让人心静如水，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老头盯着玉瓶，忽然嗤笑一声：“忘忧？你这瓶子都快被怨念浸透了，还忘忧？”
话音未落，指尖一弹，一道金光射入瓶中。
秦牧心跳猛地一缩。
他感觉体内某根线被轻轻扯了一下——那是七情丹和他神识之间的联系。系统提示几乎同时跳出：【检测到外部探查，七情丹信息泄露风险+60%】
完了。
他肌肉绷紧，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哎呀，瞒不过您火眼金睛！实不相瞒，这是用来换话本的酬劳……您要是感兴趣，咱们可以谈笔生意？”
老头收回金光，淡淡道：“传送阵的事，你知道多少？”
秦牧瞳孔微缩。
他原本只是拿七情丹当诱饵，试探对方是否懂阵法，没想到人家首接点破核心。
赌对了。
他立刻压低声音：“我想学一个能跨界的阵法，最好躺着就能启动那种。”
老头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懒到这份上，倒有点像我年轻时候。”
秦牧心里一喜，赶紧接话：“那您肯定懂行！有没有什么速成法？最好是不用画符、不用摆阵、躺着就能走的那种？”
“有。”老头点头，“叫‘瞬移大阵’，一步登天。”
秦牧眼睛一亮。
“前提是你得先把自己炼成阵盘。”老头面不改色，“拆骨为基，剥皮作引，心脏当阵眼，灵魂做驱动——练成之后，确实能躺着发动，就是过程有点疼。”
秦牧笑容僵住：“……您说笑了。”
“我没说笑。”老头继续扫地，“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想躺着跨界，就得找到‘活阵’。”
“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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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眉头一跳：“您见过？”
“我没见过。”老头摇头，“但我扫过它留下的灰。”
秦牧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认真记下。他知道，这种大佬说话向来不说满，留一半让你自己悟。
“那……要怎么启动活阵？”他问。
“需要一种能量。”老头说，“能撕裂空间的，不是灵力，不是妖气，而是‘执念’。”
“执念？”秦牧挠头，“比如啥？非得回家吃饭？还是一定要追完一本话本？”
“比如不甘。”老头目光忽然深了些，“比如明明该死的人，硬是不肯咽气。”
秦牧沉默了一瞬。
他想到了自己被逐出师门那天，躺在破庙里啃冷馒头的日子。那时候没人看得起他，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他偏偏不想认命，哪怕躺着，也要想办法翻个身。
“所以……七情丹能行？”他试探着问。
“情绪之力，最接近执念。”老头点头，“但你这丹太嫩，撑不开裂缝。得十粒一起引爆，才有可能撬动一丝缝隙。”
秦牧脸色一苦：“我才两粒……您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那就分期。”老头语气平淡，“先给一粒试用。若成，再来找我。”
秦牧咬牙：“五粒定金，剩下五粒加一套《懒仙列传》话本，带自动翻页机关的，市面上还没发售呢！”
老头瞥他一眼：“你倒是会做生意。”
“跟您学的。”秦牧嘿嘿笑，“您扫地都能扫出阵法来，我这点小聪明算啥。”
老头没再废话，伸手接过玉瓶，只取出一粒，放进嘴里嚼了嚼，咂咂嘴：“味道一般，灵气不足，但心意到了。”
秦牧松了口气。
“西街尽头，每日寅时三刻。”老头转身，扫帚轻点地面，“我在此扫地。你若再来，记得带够货。”
说完，他一步步往前走。
奇怪的是，每走一步，身影就淡一分。走到第三个街角时，整个人像是被风吹散的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剩那柄竹扫帚静静立在原地，连灰都没扬起一点。
秦牧站在原地，盯着空荡的街道，半晌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幻术，也不是瞬移。
这是“阵遁”——以阵法为媒介，在现实与虚空间来回穿梭。整个修真界，能做到这一步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刚才交出七情丹的时候，系统提示跳了出来：【咸鱼值+50（完成首次高阶交易）】
【解锁新选项：阵法残卷·跨界传送阵（初级）——兑换价：200点咸鱼值】
他眼睛一亮。
原来系统早就知道这条路。
他默念：【打开九界咸鱼互助群】
聊天框刚弹出来，就见一个新消息蹦出：
【扫地翁：新人，别高兴太早。那丹药的波动，己经惊动了一些不该醒的东西。】
秦牧手指一顿。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扫地翁：今晚子时，西街第七盏灯笼下，有一道裂痕。你若想活命，就去把它补上。】
他抬头看向西街。
那里黑漆漆一片，连路灯都没点几盏。
可就在他注视的瞬间，第七盏灯笼突然自己亮了。
灯芯闪了一下，像是被人吹了一口热气。
火焰的颜色偏蓝，烧得极静，连影子都不晃。
秦牧慢慢攥紧了袖中的玉瓶。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灯。
那是空间裂缝漏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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