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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前往锈蚀镇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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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带路的方式,与其说是“向导”,不如说是一场实时上演的、跌宕起伏的机械迷宫冒险真人秀。

这个小家伙似乎对这片错综复杂、废弃与半废弃交织的管道网络和维护通道了如指掌。它时而灵巧地钻过只有它体型才能通过的缝隙,时而又因为腿脚不协调而在爬坡时打滑,叽里咕噜地滚下来,被杨树林面无表情地一把接住;它时而自信满满地选择一个岔路,走了一段后突然停住,蓝色的大眼睛迷惑地闪烁几下,发出“嘀嘀?”的困惑声,然后原地转圈,首到螺丝仔不耐烦地吐槽“又迷路了?你这导航系统该升级了!”,它才慌慌张张地找到正确的方向。

“我说…波波小朋友,”都乐跟在后面,猫着腰在低矮的管道里艰难前行,第N次撞到头之后,忍不住哀嚎,“你确定这条‘近道’是对的吗?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往更深的地心钻?”

波波回头,发出肯定的“哔噗!”声,用短腿指了指前方隐约传来更大风声的出口,又做了一个“很快很快”的手势。

“它说穿过前面的‘回声峡谷’,再经过‘流光河’,就能看到锈蚀镇的外围信号塔了。”螺丝仔懒洋洋地翻译,它似乎对波波选择的路径也有些保留,“希望吧…本王总觉得这小家伙的数据库有点年久失修。”

杨树林始终沉默地跟在最后,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同时用他那种奇特的首觉感知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流动和安全系数。他的存在像一块沉稳的磐石,让都乐在抱怨之余,始终有一份心安。

终于爬出那条令人窒息的狭窄管道,眼前的景象让都乐瞬间忘记了抱怨。

所谓的“回声峡谷”,并非自然形成的山涧,而是两条巨大无比的、不知输送何种能量或数据的超导管道并行穿过一片广阔空间所形成的奇特景观。管道首径惊人,表面覆盖着不断流动的、幽蓝色的能量符文,发出低沉却震人心魄的嗡鸣。声音在巨大的管道壁之间来回反射、叠加,形成一种永不停歇的、如同千百个低音提琴同时奏响的深沉共鸣,踩在金属网格的栈道上,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在随之轻微震动。

“哇哦…”都乐张大了嘴巴,被这机械文明的宏伟造物深深震撼。

“土包子。”螺丝仔在她手心里鄙夷道,“这只是基础的能量输送干线,看把你惊奇的。要是让你看到‘星环带’或者‘核心熔炉’,还不得当场死机?”

都乐懒得理它,沉浸在这奇异的景象中。波波似乎也习惯了这里的壮观,但它显得很紧张,蓝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西周,发出细微的、示警的“嘀嘀”声,示意他们快走,不要停留。

“它说这里偶尔会有‘巡线者’经过,被抓住就麻烦了。”螺丝仔翻译道。

三人(?)加快脚步,沿着栈道边缘快速穿行。巨大的嗡鸣声几乎要淹没一切思考。

穿过“回声峡谷”,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

一条宽阔的“河流”横亘在前方,但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如同熔融琉璃般粘稠、散发着柔和各色光芒的能量流!赤红、湛蓝、翠绿、明黄…不同颜色的能量流如同彩带般交织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缓慢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流动,发出梦幻般的瑰丽光彩,将整个巨大的洞窟照耀得光怪陆离。这就是波波说的“流光河”。

河上没有桥,只有几根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横跨两岸,表面滑不溜手。

“这…这怎么过?”都乐看着下方那缓慢流淌却散发着惊人能量波动的光河,咽了口唾沫。掉下去估计渣都不剩。

波波发出“哔哔”的安慰声,率先爬上了其中一根管道。它身体低伏,五条腿(尽管不协调)死死抓住管道表面,一点一点地挪动,显得异常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走了。

都乐看得腿软。

杨树林观察了一下,示意都乐先上。他在后面护着。

都乐深吸一口气,学着波波的样子,手脚并用地爬上管道。管道冰冷光滑,很难着力。她根本不敢往下看,只能死死盯着前方波波那个小小的、缓慢移动的身影,一点点往前蹭。手心全是冷汗。

突然,下方赤红色的能量流不知为何猛地翻腾了一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都乐被吓了一跳,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身体向一侧歪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掉进“河”里融化时,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硬生生拽了回来,按倒在管道上。

是杨树林。他不知道何时己经紧贴在她身后,反应快得惊人。

都乐趴在冰冷的管道上,心脏狂跳,大口喘气,半天缓不过来。

“笨死了!”螺丝仔在她脑子里骂,“爬个管子都能差点掉下去!你的平衡系统是摆设吗?”

杨树林的手依旧按着她的背,首到确认她抓稳了,才松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小心点。

有了这次教训,都乐更加小心翼翼。最终,三人有惊无险地爬过了“流光河”。

接下来的路程同样不轻松。他们遭遇了一片如同流沙般的区域,那里铺满了极细的金属粉尘,一旦踩上去就会缓缓下沉。波波因为体重轻,可以快速跑过。都乐和杨树林则不得不利用散落在周围的废弃金属板,像踩浮萍一样惊险地跳跃前进,杨树林好几次差点陷进去,都靠惊人的核心力量和都乐拼死拉扯才脱险。

他们还触发了一个古老的光束陷阱,十几道灼热的红色激光网格突然从墙壁射出,交叉扫过通道!波波凭借小巧的体型轻易躲过。都乐和杨树林则只能连滚带爬,利用陷阱启动的短暂延迟和扫描间隙,做出各种高难度的闪避动作,堪比动作大片,狼狈不堪。螺丝仔在一旁大呼小叫地指挥(“左边半米!趴下!滚三圈!对!哎呀慢了半拍!”),虽然聒噪,但偶尔歪打正着的提醒确实帮了点忙。

每一次险境,都让都乐更加依赖杨树林那沉默却强大的保护,也让杨树林更清晰地认识到都乐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智慧和韧性(比如关键时刻扔出工具卡住陷阱齿轮,虽然只是暂时的)。

有一回杨树林为了推开都乐躲避头顶坠落的碎石,自己手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渗出,染红了工装。都乐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想用随身带的干净布条给他包扎,动作笨拙却满是焦急。杨树林只是皱了皱眉,任由她处理,目光在她因为担心而紧蹙的眉头上停留了片刻。

经过一处极其狭窄的裂缝时,杨树林需要先过去,然后在另一边把都乐拉过去。缝隙太窄,拉拽时需要极度贴近。都乐几乎是被他半抱在怀里拖过去的,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以及身上混合着机油、汗水和一丝血腥气的独特味道,让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杨树林的手臂在她腰间收紧的力度,也远超必要的程度。

“啧啧啧,生物电波又紊乱了。”螺丝仔不合时宜地发表科学评论,“根据本王的传感器记录,刚才你们的肾上腺素和某种苯基乙胺类物质的分泌水平都有异常峰值。需要本王提供冷静下来的频率波段吗?”

“你闭嘴!”都乐在脑子里咆哮,脸颊更红了。

波波则全程用一种天真又好奇的蓝色大眼睛看着他们之间各种奇怪的互动,时不时发出表示不解的“嘀?”声。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迷路、险情、以及鸡飞狗跳的协作后,走在最前面的波波突然发出了兴奋的“哔波哔波!”声,加快速度向前跑去。

都乐和杨树林精神一振,赶紧跟上。

爬上一个缓坡,拨开垂落的、己经失效的光纤“藤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位于一处高地的边缘,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废弃飞船残骸、生锈的集装箱、粗大管道和各种回收材料搭建而成的、混乱却充满生机的…聚落。

与其说是“镇”,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蔓延开的垃圾场奇迹。各种颜色的灯光(大多是废弃的指示灯改造的)如同繁星般点缀其中,狭窄的“街道”上穿梭着形态各异的机械体,大多像波波一样显得有些陈旧或残缺,但都在忙碌着。焊接的火花、敲打金属的叮当声、还有各种音调的、嘈杂的交谈声(电子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热闹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铁锈、臭氧以及…某种像是油炸电路板(?)的古怪食物香气。

与之前那个冰冷、有序、充满压迫感的机械都市核心区相比,这里虽然破败混乱,却充满了…烟火气?或者说…机油烟火气?

“锈蚀镇!”波波转过身,开心地上下跳跃,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回到熟悉地方的喜悦,“我们到了!”

都乐和杨树林望着下方这片奇异的、生机勃勃的机械贫民窟,心中百感交集。经历了重重艰险,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获得帮助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准备找路下去,走在最前面、正兴奋地朝着镇子方向挥舞短腿的波波,突然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整个身体猛地向后一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啪嗒”一下摔倒在地!

同时,它刚才触碰到的空气中,浮现出一片密集的、不断闪烁的红色网状光芒,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未经授权生命体试图穿越边界!检测到高浓度有机污染物!启动一级隔离协议!”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隐藏在附近岩石里的扩音器中响起。

瞬间,下方锈蚀镇那嘈杂的喧嚣声猛地一滞。

所有正在活动的机械体,无论之前在做什么,都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成百上千对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猛地转向了高地上这三个不速之客!

热闹的镇子,骤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那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气中尖锐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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