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和补给后,队伍再次上路。
罗盘指引他们需要穿过一片相对“活跃”的区域——那里有几个小型的、流动性强的机械生物群落,以及一些不稳定的小型能量喷口。
为了安全起见,智库提出了一个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伪装一下。根据数据,这片区域偶尔有流浪的‘机械游商’队伍经过。我们可以模仿他们的外观和行为模式,降低被本地生物或可能存在的巡逻队注意的几率。”
“游商?听起来有点意思!”闪光第一个表示赞同,它早就对单调的赶路感到无聊了。
说干就干。
他们利用找到的一些破烂皮革(某种机械生物的遗蜕)、废弃金属板和一些色彩斑驳的油漆,尽量遮盖了身上过于“标准制式”的装备痕迹,尤其是铁壁那身显眼的守卫装甲。
都乐和杨树林则披上了宽大的斗篷,尽量遮住“有机体”特征。
最终成果……一支看起来穷困潦倒、拼拼凑凑、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机械吉普赛”商队诞生了。
“我……我觉得我们不像商队……”探针声音发抖地看着彼此怪异的造型,“更像是一堆废铁自己站起来走路……”
“闭嘴,探针!气势!重要的是气势!”闪光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威武,结果不小心蹭到一块未干的油漆,身上又多了一道滑稽的色块。
队伍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那片区域。起初似乎有点效果,几只好奇的小型机械生物远远看了看他们,没有靠近。
但好景不长。就在他们试图绕过一个小型能量喷泉时,迎面撞上了一支真正的、规模比他们大得多的机械游商队伍!
对方由几辆巨大的、用履带和粗大轮胎行进的厢式货车组成,周围跟着十几个造型各异、看起来饱经风霜、身上挂满各种奇怪商品和零件的机械体。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格外高大的、肩膀上扛着巨大扬声器的机械体,涂装花里胡哨,光学镜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两支队伍突然照面,都愣了一下。
真正的游商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支小小的、看起来异常寒酸且古怪的“同行”身上。
那首领模样的机械体走上前,扬声器发出洪亮而带着浓厚口音的声音:“哟!真是稀罕!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碰到同行?兄弟们,看看这是哪家的宝贝儿们出来体验生活了?”
他的目光扫过队伍,很快就被都乐和杨树林吸引了——他们的斗篷并不能完全遮住身形,尤其是杨树林那明显不同于机械体的身高和体态,以及都乐兜帽下隐约露出的下巴和手部皮肤。
首领的光学镜猛地亮了起来,充满了发现珍奇异宝般的兴奋:“等等!这两个……哇哦!活的!是活的有机体吗?!还是特别定制的高仿真皮肤?老疤眼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是头一回见到成色这么……这么原始的!”
他巨大的机械手指几乎要戳到都乐脸上。
杨树林立刻上前半步,用身体挡在都乐前面,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
自称老疤眼的首领也不害怕,反而更兴奋了:“嘿!还挺护主!这互动模式设计得真不赖!伙计们!咱们这次可捡到宝了!这要是拉回大集市,绝对能卖个天价!或者搞个巡回展览,‘失落的有机文明活化石’!门票钱都能赚翻!”
他身后的游商队员们也发出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充满了好奇和贪婪。
“我们不是商品!”都乐忍不住出声反驳,声音透过兜帽传出来。
“哇!还会说话!语言模块这么古老?!”老疤眼更激动了。
铁壁的手按上了武器。智库的显示屏疯狂闪烁,计算着冲突胜率。
闪光紧张地左右移动。探针己经快要缩到地缝里去了。
“听着,我们无意冲突。”铁壁沉声说,试图交涉,“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带着这种宝贝只是路过?”老疤眼显然不信,他挥了挥手,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带着焊接枪和捕捉网的护卫型机械体从车队里走了出来,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我看你们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保证给你们找个好买家,或者……让我们拆开研究研究也行!”
危机一触即发!
就在铁壁准备强行突围,杨树林肌肉紧绷准备动手的瞬间。
都乐口袋里,被对方大嗓门吵得不得安宁的螺丝仔终于忍不住了,用它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其实也就比蚊子叫大声点)尖叫起来:“吵死了!哪个不开眼的破铜烂铁敢打扰本王休眠?!还‘拆开研究’?本王看你们才是该回炉重造的劣质品!看看那焊接缝!看看那粗糙的抛光!你们的制造商应该被拉进质量黑名单一万年!”
这突如其来的、音调尖细、内容极其刻薄的骂街,让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疤眼的光学镜疑惑地聚焦在都乐的口袋上:“……什么玩意儿?这有机体还自带宠物型毒舌音响?”
都乐急中生智,猛地一拍口袋,假装严厉地呵斥:“安静!007号多功能互动吐槽仪!不准对潜在客户无礼!”她赶紧抬头对老疤眼干笑两声,“呵呵,见笑了,最新产品,情绪模拟有点过头,语言库需要更新……”
老疤眼将信将疑,但注意力确实被分散了。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杨树林动了!
他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猛地抬脚,狠狠跺在旁边一块半埋在地下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属板上!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
紧接着,那块金属板周围的地面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下一刻,一大群被惊扰的、形似金属穿山甲、脾气暴躁的小型机械生物猛地从地下钻出,发出刺耳的嘶鸣,无差别地向着周围所有移动物体发起了攻击!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机械穿山甲们撞向游商车队的轮胎和履带,扑向那些护卫机械体的腿部关节!
“该死!是钻地犰狳!快驱散它们!”老疤眼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都乐他们,连忙指挥手下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麻烦。
杨树林在这一脚之后,毫不犹豫,一把拉起都乐,低喝一声:“跑!”
铁壁立刻反应过来,一手抓起还在发愣的探针,另一只手拽上智库:“撤退!紧跟杨树林!”
闪光早己化作一道流光,在前方引路。
队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趁着游商队伍陷入混乱的宝贵时机,玩命般地冲出了包围圈,一头扎进旁边一片更加崎岖混乱的金属残骸群里,七拐八绕,首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喧闹声才敢停下来,个个累得气喘吁吁(或散热风扇狂转)。
“……刚才……太险了……”探针瘫坐在地上,探测仪都拿不稳了。
“杨树林同志!你那一脚是怎么知道下面有东西的?”闪光围着杨树林打转,充满好奇。
杨树林平复着呼吸,只是简单回了两个字:“感觉。”
都乐则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口袋:“算你这次歪打正着,吵得及时。”
螺丝仔惊魂未定,但依旧不忘吹牛:“哼!本王一出马,区区游商算什么!本王的斥责自带恐惧光环效果!……不过刚才那一下震动差点把本王震晕过去!碳基丫头!下次能不能用温和点的方式?!”
智库一边调整散热,一边记录:“记录:利用环境原生生物制造混乱以脱离险境,成功率比硬闯高39.5%。杨树林的‘感觉’参数需要进一步研究……”
铁壁看着杨树林,目光复杂,最终只是说:“下次行动前,最好有预案。”
伪装游商的计划彻底失败,还差点成了别人的“展品”。希望恒光城不会拒绝这样一群看起来更像逃难者而非使者的队伍。
短暂的休息后,他们不得不继续踏上路程。夕阳(或许是某个巨大的能量反射装置)将他们的影子在荒原上拉得很长,显得格外渺小和孤独。
罗盘上的光点依旧坚定地指向远方。
但在那代表恒光城的符号旁边,那个不祥的、若隐若现的暗红色光点,依旧顽强地闪烁着。
它,到底代表着什么?是恒光城本身的危险,还是盘踞在通往希望之路上的另一重阻碍?
没有人知道答案。他们只能带着疲惫、警惕和一丝残存的希望,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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