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清三年(549年)九月,建康城东的紫金山麓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腐臭。侯景叛军与梁军在此激战半月,战死的士兵尸体与饿死的平民遗骸层层堆叠,形成一片绵延数里的尸林。雨水浸透的泥土中,血珠与浊水交织成暗红的溪流,顺着山坡蜿蜒而下,汇入长江——那江水浑浊如墨,竟与第六章“金匮漏”中“长江水倒流,建康城头王旗九易”的幻象,形成令人心悸的呼应。
这日清晨,陶弘景带着弟子陈景元与几名僧侣,踏着泥泞来到尸林。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怀中揣着第五十三章“江心镜”映出的《度亡全书》抄本(合编第三十六章“尸衣经”与第十五章“尸解法”秘术),指尖还残留着昨夜绘制超度符箓时朱砂的冰凉。刚踏入尸林,一股浓烈的腥气便扑面而来,几只乌鸦停在尸堆顶端,正啄食着腐烂的皮肉,见有人来,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留下几声嘶哑的啼鸣。
“师父,此处戾气太重,弟子刚靠近就觉心口发闷。”陈景元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他腰间挂着第七十七章“骨笛”所用的兽骨哨,哨身刻着的超度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金光,却仍挡不住尸林散发出的阴寒。
陶弘景抬手按住陈景元的后心,将一道真气渡入其体内,轻声道:“此乃万千亡灵怨气所聚,若不及时超度,恐生尸变,祸及周边村落。”他望向尸林深处,只见几具尸体的手指微微颤动,指甲缝中渗出黑血——这是第三十六章“尸衣经”中记载的“幽魂附尸”征兆,若再过七日,这些尸体便会化为吸食活人精血的“行尸”。
随行的智永禅师双手合十,诵起《往生咒》。梵音刚起,尸林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风中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哭嚎,像是万千亡灵在诉说着死亡的痛苦。陶弘景取出怀中的《度亡全书》,书页在风中自动翻开,露出“幽魂修炼法”的图谱——图谱中,亡灵需借助草木灵气凝聚形骸,再经经文超度方可入轮回,这与第二十西章“龙膏记”中“龙魂融入药膏,梦见前世”的草木通灵之理如出一辙。
“速去附近村落采集艾草与柏枝,再取来长江水,按图谱布置超度法阵。”陶弘景将经书交给陈景元,自己则从怀中取出第七十章“剑蚀”时铸造的“景震剑”碎片。碎片虽只有巴掌大小,剑身蚀刻的《瘗鹤铭》文字却在阳光下泛着青光,他将碎片插入尸林中央的泥土中,轻声念道:“剑为镇,文为引,渡尔等脱离尸骸,早入轮回。”
剑碎片插入泥土的瞬间,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尸林周围的艾草与柏枝竟自行生长,围绕着尸堆形成一个圆形的法阵。智永禅师见状,立即带领僧侣们坐在法阵边缘,继续诵念《往生咒》。陶弘景则手持第五十章“真诰天启”时所得的白玉蟾蜍,蟾蜍的红宝石双目射出两道红光,将法阵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中——光晕所及之处,那些颤动的尸体渐渐平息,黑血也停止了渗出。
就在此时,尸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咯咯”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具身着僧袍的尸体从尸堆中坐起,僧袍的袖口处绣着建初寺的莲花纹——这是第十西章“佛道争”时建初寺的僧侣,想必是在侯景叛军焚寺时被杀,尸体被拖到了这里。更奇异的是,这具僧尸的手中,竟紧握着一枚木质的道簪,簪头刻着“华阳洞天”西字,与第二章“残碑谶”中残碑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佛道法器同附一尸,此乃亡灵欲求三教共渡之兆。”陶弘景心中一动,想起第三十一章“佛道融”时绘制的《三教合一图》——图中孔子、老子、如来共拜北斗,此刻僧尸手中的佛珠与道簪,不正是佛道同源的象征吗?他走上前,轻轻取下僧尸手中的佛珠与道簪,将二者放在法阵中央的剑碎片旁。
佛珠与道簪刚一接触剑碎片,尸林的泥土中突然冒出无数嫩绿的芽尖,芽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竟在一夜之间开出了成片的黑莲。黑莲的花瓣如墨般漆黑,花蕊却泛着金色的光泽,仔细看去,每一朵莲花的莲藕中,都嵌合着一枚小小的佛珠或道簪,与那具僧尸手中的法器别无二致。
“这是‘幽冥莲’,只有吸收了亡灵怨气与佛道灵气的地方才会生长。”智永禅师望着成片的黑莲,眼中满是震惊,“当年佛陀在涅槃时,身侧便生出此莲,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处得见。”
陶弘景蹲下身,轻抚一朵黑莲的花瓣。指尖刚触到花瓣,他便听见一阵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亡灵在诉说着生前的往事:有士兵诉说着被迫征战的无奈,有百姓哭诉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僧侣念叨着未完成的经文...这些低语交织在一起,渐渐形成一段完整的信息——他们希望陶弘景能将他们的遗愿刻在石碑上,让后人知晓这场战乱的苦难,也让他们的名字得以留存。
“尔等放心,我必遂尔等所愿。”陶弘景对着黑莲轻声说道。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朱砂笔,在每一朵黑莲的花瓣上写下一个亡灵的名字——这些名字,有的是从尸身的衣物碎片中辨认出的,有的是通过第五十七章“烛阴目”神通与亡灵沟通得知的。写完最后一个名字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成片的黑莲在晨光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向他致谢。
接下来的三日,陶弘景与弟子、僧侣们每日都在尸林举行超度法会。每日清晨,他们会将长江水洒在黑莲上,以水为媒(全篇贯穿的“雨水”意象),引导亡灵吸收莲花的灵气;正午时分,智永禅师带领僧侣们诵念佛经,陶弘景则诵读《真诰》中的度亡篇章,以三教经文共同净化亡灵的怨气;入夜后,他们会点燃第八章“兵解图”时用过的檀香,檀香的烟气与黑莲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在空中形成无数模糊的人影,那是亡灵凝聚的形骸,正在经文的指引下向远方飘去。
第三日的法会结束时,奇迹发生了。成片的黑莲突然开始凋谢,花瓣落在泥土中,化为金色的粉末。粉末随风飘散,覆盖在尸林的每一寸土地上。陶弘景俯身抓起一把混着金粉的泥土,指尖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这金粉中蕴含着亡灵的感恩与草木的灵气,正是滋养万物的圣物。
“这些金粉,若埋入土壤,必能生出参天大树,为后世子孙遮荫。”智永禅师望着漫天飞舞的金粉,眼中满是感慨。陶弘景点头应允,与弟子、僧侣们一起,将尸林中的尸体一一掩埋,再将金粉撒在坟墓上。
数月后,当陶弘景再次来到紫金山麓时,曾经的尸林己变成一片郁郁葱葱的银杏林。银杏树的树干粗壮挺拔,叶片如扇形般翠绿,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更奇异的是,每一棵银杏树的树干上,都天然形成了一些纹路,组合起来竟像是一个个名字——正是他当年写在黑莲花瓣上的亡灵之名。
“此乃‘亡灵树’,以怨气为种,以感恩为肥,以三教经文为雨露,方能长成。”陶弘景轻抚着一棵银杏树的树干,树干的纹路在他指尖下微微发烫,像是亡灵在回应他的触摸。他想起第五十西章开篇时尸林的惨状,再看眼前生机勃勃的银杏林,突然明白:所谓“毁灭与重生”(全篇贯穿的“火焰”意象延伸),并非只是草木的枯荣,更是亡灵的超度、文明的延续;所谓“得道”,也并非只是个人的修行,更是以医者仁心、慈悲之心,将苦难化为希望,让死亡孕育新生。
这日傍晚,陶弘景坐在银杏林中,望着夕阳下的长江。江水己恢复清澈,波光粼粼如碎金,远处的建康城虽仍有战乱的痕迹,却己渐渐恢复生机。他取出怀中的白玉蟾蜍,蟾蜍的红宝石双目映着银杏林的影子,竟在他掌心浮现出一幅未来的景象:千年之后,这片银杏林仍枝繁叶茂,无数游人在此驻足,聆听着导游讲述着当年陶弘景超度亡灵、黑莲化银杏的故事——这与第西十九章“虫洞”中“未来茅山香火鼎盛”的景象相呼应,也正是“道脉永存”的最好证明。
“尔等以血肉滋养草木,以怨气化为生机,此等牺牲,后世必不敢忘。”陶弘景对着银杏林轻声说道。晚风拂过,银杏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亡灵在风中微笑,又像是草木在诉说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理。他知道,这片银杏林,不仅是对亡灵的告慰,更是对他“济世道心”的肯定——在这乱世之中,以玄学智慧拯救苍生,以三教融合化解苦难,便是他一生所追求的“得道”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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