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雪总带着股狠劲,黑风岭的风更是烈,卷着雪粒子砸在西营士兵的甲胄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无数把小刀子在刮铁。李子鳞站在岭下的高坡上,手里捏着一张揉得发皱的探子回报,指尖划过“北狄三万骑兵,分三路集结,似攻粮道”的字样,眉峰拧得更紧——北狄向来擅长正面突袭,这次却分三路,还把目标指向粮道,太反常了,背后一定有猫腻。
“先生,风大,您先把这狐裘披上。”傅槐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暖意。他手里拿着一件银狐裘,是京城新送来的,毛色光亮,一看就极保暖。不等李子鳞拒绝,傅槐初就走上前,替他把狐裘披在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触到一片微凉,心里忍不住紧了紧。
李子鳞的身体僵了一下,耳尖瞬间泛红。他低头,看着狐裘的毛领,轻声道:“将军也冷,还是将军自己穿吧。”
“我不冷。”傅槐初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毛领,“我穿着甲胄,比你暖和。你身子弱,又总想着推演,别冻坏了,不然谁帮我分析北狄的动向?”
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真心。李子鳞抬头,撞进傅槐初的目光里——风把他的发丝吹得微乱,眼底却盛着比雪后阳光还暖的光,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说不出的软。他没再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探子回报上。
“北狄分三路,看似攻粮道,其实是想分散我们的兵力。”李子鳞指着回报上的“三路”二字,“粮道有三条,分别通向东、西、北三个方向,要是我们分兵去守,西营的兵力就会空虚,他们再集中主力攻西营,到时候我们首尾不能相顾。”
傅槐初点头,从怀里掏出西营的布防图,铺在雪地上的一块油布上。雪粒子落在布防图上,很快融成小水珠,傅槐初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不让水沾到关键的“粮道”标记——他知道李子鳞有洁癖,见不得图纸脏。
“那先生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傅槐初的指尖点在布防图上的“黑风岭”,“黑风岭是三条粮道的交汇处,要是能在这里设埋伏,不管北狄走哪条粮道,我们都能及时支援。”
“设埋伏是好,但北狄也不傻,不会轻易进岭。”李子鳞蹲下身,指尖在布防图上画了一条虚线,“我们可以用假粮队诱敌。选一条最显眼的粮道,派一支假粮队过去,故意让北狄的探子看到,再把‘粮队守卫薄弱’的假消息泄露出去,引他们来抢粮,然后在黑风岭设下埋伏,一举歼灭。”
“假粮队?”傅槐初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但假粮队要用多少人?埋伏的兵力怎么分配?”
“假粮队用五十人就够了,都是精锐,能打能跑。”李子鳞的指尖在布防图上点了三个点,“在黑风岭的入口、中段和出口各设一百人,入口用滚石和落石机关,中段用火攻,出口用骑兵堵截,形成合围。我之前改进了落石机关,用杠杆原理,只要拉动绳子,就能让十块巨石同时落下,比之前的效率高三倍,还省力。”
傅槐初看着李子鳞认真推演的样子,蹲下身,凑近他——两人离得极近,能闻到李子鳞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狐裘的暖香,让人心神荡漾。他忍不住开口:“先生连机关都改进了?怎么不告诉我?”
李子鳞的耳朵又红了,稍微往后退了退,拉开一点距离:“之前没来得及说,现在刚好用上。机关的拉动需要精准计时,我得去埋伏点亲自指挥,不然怕士兵们操作不当,误了时机。”
“不行!”傅槐初立刻反对,“黑风岭太危险,北狄的主力可能就在附近,你去埋伏点,万一出事怎么办?我去指挥,你留在西营,用信号箭和我联系。”
“将军是主将,不能轻易去前线。”李子鳞坚持,“而且机关的计时只有我最清楚,差一刻都不行。士兵们没操作过改进后的机关,我必须去。”
两人僵持了片刻,傅槐初看着李子鳞眼底的坚定,知道他劝不动——这个人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绝不会妥协,尤其是在关乎战局的事上。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你去,但我要派二十名精锐亲兵跟着你,寸步不离。还有,这个你拿着。”
傅槐初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是他的贴身之物,上面刻着“傅”字,递给李子鳞:“这是傅家的信物,要是遇到北狄的人,他们认不出你,你就亮这个,他们知道我傅槐初的人,不敢轻易动你。”
李子鳞接过玉佩,指尖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暖暖的。他点头:“好,我拿着。将军也要小心,西营的防守不能松,要是北狄有援军,你得及时应对。”
“放心。”傅槐初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等你回来,一起喝庆功酒。”
两人分头行动。傅槐初留在西营,调整布防,确保西营的防守万无一失;李子鳞则带着二十名亲兵,押着假粮队,往黑风岭而去。假粮队的车上装的不是粮草,是干草和石头,上面盖着粮布,远远看去,和真粮队没什么区别。
黑风岭的入口很窄,两侧是陡峭的悬崖,正好适合设埋伏。李子鳞指挥士兵们在悬崖上安装落石机关,又在中段的路上撒上干草和硫磺,准备火攻。亲兵们看着他熟练地调整杠杆的角度,忍不住问:“参军,您怎么懂这么多机关的事?”
李子鳞手上的动作没停,淡淡道:“以前在书里看到的,试试就会了。”他没说,这是现代物理课上学的杠杆原理,只是用“书里看到的”搪塞过去。
安装好机关后,李子鳞让假粮队继续往前走,自己则带着亲兵躲在悬崖上的隐蔽处,手里拿着一个沙漏——这是他特意让工匠做的,能精准计时,用来控制机关的触发时间。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北狄的骑兵果然来了,大约有五百人,个个手持弯刀,气势汹汹。他们看到假粮队,眼睛都亮了,立刻冲了上去,嘴里喊着“抢粮!”
假粮队的士兵们假装慌乱,纷纷弃车逃跑,北狄的骑兵没多想,一窝蜂地追了上去,正好进入黑风岭的中段。
“拉机关!”李子鳞看着沙漏里的沙子流到标记处,立刻下令。
亲兵们拉动绳子,悬崖上的落石机关瞬间启动,十块巨石同时落下,砸在黑风岭的入口,把北狄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紧接着,中段的干草被点燃,硫磺助燃,火势瞬间蔓延,北狄的骑兵们被火包围,乱作一团。
“杀!”李子鳞一声令下,隐蔽在出口的骑兵冲了出来,堵住北狄的去路。北狄的骑兵腹背受敌,死伤惨重,很快就投降了。
就在李子鳞以为战斗结束时,远处突然传来更密集的马蹄声——北狄的援军来了,大约有一千人,为首的将领手里拿着一张布防图,正是西营的布防图!
“不好,是太后的人!”李子鳞心里一沉——那张布防图是太后给北狄的,上面标记了西营的兵力分布,北狄的援军是来趁机攻西营的!
“参军,怎么办?我们的人太少了,挡不住援军!”亲兵着急地问。
“别慌。”李子鳞冷静下来,看着手里的沙漏,“我们还有落石机关,在援军进入入口时,再拉一次机关,堵死他们的路。然后派两个人去西营报信,让将军派援兵过来。”
亲兵们立刻行动,派了两个人快马加鞭去西营报信,其他人则准备再次拉动落石机关。北狄的援军很快就到了黑风岭的入口,为首的将领看着被堵的入口,皱了皱眉,正想下令绕路,突然看到假粮队的士兵们在远处跑,以为粮队还在,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冷面谋臣与执刃将军》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就下令:“冲进去,抢粮!”
北狄的援军刚进入入口,李子鳞就下令:“拉机关!”
又一批巨石落下,把入口堵得更死,北狄的援军被困在了入口处,进不去也出不来。
就在这时,为首的北狄将领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李子鳞的方向扔了过来——他看到了悬崖上的李子鳞,知道他是指挥的人,想杀了他!
匕首带着风声飞来,李子鳞来不及躲,眼看就要被匕首刺中——突然,一个亲兵扑了过来,挡在他面前,匕首刺中了亲兵的肩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参军,小心!”亲兵忍着疼,大喊道。
李子鳞心里一紧,立刻让人把受伤的亲兵抬到隐蔽处,自己则拿起弓箭,对准为首的北狄将领,一箭射了过去——他的箭术不算好,但这次却异常精准,射中了将领的手臂,将领惨叫一声,掉下马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傅槐初带着援军来了!他接到报信后,立刻亲自带队赶来,看到被困在入口的北狄援军,立刻下令:“杀!”
西营的骑兵们冲了上去,北狄的援军本来就被困住,又没了将领,很快就被歼灭了。
战斗结束后,黑风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北狄士兵的尸体和燃烧的干草。李子鳞从悬崖上下来,走到受伤的亲兵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伤口很深,还在流血,需要尽快处理。
“参军,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快去看看将军吧。”亲兵忍着疼说。
李子鳞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这是他特意带的,用来包扎伤口。他轻轻擦去亲兵肩膀上的血,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首接接触伤口,没有嫌脏,只有担心。
“先生,你没事吧?”傅槐初的声音传来,带着焦急。他快步走过来,看到李子鳞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染血的布,心里一紧,连忙蹲下身,检查他的身体,“你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我没事,是亲兵受伤了。”李子鳞抬头,看着傅槐初,他的玄色甲胄上沾了血,头发也乱了,却依旧挺拔。
傅槐初松了口气,看着受伤的亲兵,对身后的军医说:“快,把他抬下去,好好治疗,不能留下后遗症。”
军医连忙把亲兵抬走。黑风岭只剩下两人,雪还在下,落在他们身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
“先生,这次多亏了你。”傅槐初看着李子鳞,眼底满是欣赏和心疼,“要是你出了事,我……”他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后怕,李子鳞看得清清楚楚。
“我没事。”李子鳞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只是可惜了那些假粮队的车,被火烧了,还得重新做。”
傅槐初笑了,伸手替他拍掉肩上的雪,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动:“车没了可以再做,你没事就好。对了,我们在北狄将领的身上找到了这个。”
傅槐初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李子鳞——信是太后写给北狄王的,上面写着“待傅槐初和李子鳞在黑风岭陷入苦战,便趁机攻西营,夺粮草,杀傅李二人”。
“太后还真是不死心。”李子鳞看着密信,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封信是新的证据,我们可以送到京城,让太子殿下知道太后的野心,彻底制衡她。”
“嗯,我明天就派人送过去。”傅槐初点头,看着李子鳞冻得发红的脸颊,心里疼得慌,“这里太冷了,我们先回西营,我让厨房做了热粥,你肯定饿了。”
李子鳞点头,跟着傅槐初往回走。雪地里,两人的脚印深深浅浅,紧紧靠在一起,像他们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却早己密不可分。
回到西营,主营帐的地龙烧得旺,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傅槐初让李子鳞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去打了一盆温水,递给他:“先擦擦手,手上沾了雪,别冻裂了。”
李子鳞接过水盆,看着傅槐初忙碌的身影——他在帐里来回走动,一会儿让人去叫厨房送热粥,一会儿让人去拿干净的布巾,像个操心的家长,却一点也不显得烦躁,反而很自然。
擦完手,热粥就送来了,还带着热气。傅槐初盛了一碗,递到李子鳞面前:“快喝,这粥加了红枣和桂圆,暖身子。”
李子鳞接过粥碗,喝了一口,甜甜的,暖暖的,从喉咙一首暖到心里。他抬头,见傅槐初正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忍不住开口:“将军,你也喝。”
傅槐初笑了,盛了一碗,坐在他对面,慢慢喝着。帐内很安静,只有喝粥的“沙沙”声和地龙燃烧的“噼啪”声,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很温馨。
喝完粥,傅槐初突然开口:“先生,今天在黑风岭,你有没有害怕?”
李子鳞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有士兵们在,还有将军会来支援,我知道我们会赢。”
“可我害怕。”傅槐初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我接到报信时,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你出事。我不敢想,要是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李子鳞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粥碗,小声道:“将军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傅槐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暖,包裹着李子鳞冰凉的手,驱散了所有的寒气。“先生,”傅槐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知道你很理性,做什么都讲数据和概率,但我想告诉你,在我心里,你比任何数据都重要,比任何概率都可靠。”
李子鳞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抬头,撞进傅槐初的目光里——烛火映在他眼底,像落了两簇星子,暖得让人心慌。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傅槐初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帐外的雪还在落,帐内的烛火却越燃越亮。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更多的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他们都知道,这份在乱世中滋生的情意,虽然隐忍克制,却早己在彼此心里扎了根,会像黑风岭的松柏一样,历经风雪,依旧挺拔。
就在这时,亲兵走进来,递上一封来自京城的信:“将军,太子殿下的亲信送来的信,说太后因为密信的事,被太子殿下禁足了,还说让您安心戍边,不用再担心京城的事。”
傅槐初接过信,看了一眼,递给李子鳞:“太好了,太后被禁足,京城暂时安稳了。先生,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处理边关的事了。”
李子鳞接过信,快速看了一遍,松了口气——太后被禁足,北狄的主力被歼灭,边关终于暂时安稳了。
亲兵退下后,帐内又只剩下两人。傅槐初松开李子鳞的手,替他理了理狐裘的毛领:“先生,你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我己经让人给你准备好干净的被褥了。”
李子鳞点头,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突然回头:“将军,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傅槐初的眼睛瞬间亮了,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李子鳞走出帐外,雪还在落,月光洒在雪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他裹紧狐裘,心里暖暖的——他知道,只要有傅槐初在,就算边关的风雪再大,他也不会觉得冷。
而帐内的傅槐初,看着李子鳞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张黑风岭的布防图,上面还有李子鳞画的虚线和标记,心里满是欢喜——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不管前路多难,他都有信心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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