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斜穿过翊坤宫的窗棂,落在案头那副东珠护甲上。八颗东珠冷光流转,像是昨夜太庙前百官低垂的眼。颂芝站在一旁,手里捧着火器营新报的布防图,指尖微微发紧。
我翻开一页,笔尖点在“神机营右翼驻防”处,声音平稳:“调两队火铳手入宫,轮值守夜,口令改三更一换。”
颂芝应了声,却没动。她知道我在等什么。
昨夜那封火漆信还在妆匣底层,边角焦黑,像从火里抢出来的一样。西个字——“甄嬛查穿书”——烧成了灰,可灰烬压不住暗流。她派人去江南查我入宫前的踪迹,迟早会挖出些不该挖的东西。
但我不能先动手。
动她,就是承认有鬼。而我现在要做的,是让所有人都忘了“鬼”字怎么写。
我合上图册,抬手将护甲套上左腕。金甲沉重,压得关节微响。这是新帝赏的,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来的刀——明着是尊荣,实则是监禁。戴上它,每走一步都有声,宫人一听便知是谁来了。
可他不知道,这东西我早就研究透了。
昨夜灯下,我拆过内衬。护甲夹层里藏着个小瓷瓶,拇指大小,封口蜡新,药丸未动。那是解药,也是饵。
我起身,披上外袍,朝乾清宫走去。
今日是先帝头七,百官要进殿焚香。新帝坐在御座上,穿龙袍戴冠冕,脸色比纸还白。他不敢看我,可目光总往我手腕上瞟。
我走到殿心,行礼,起身,动作一丝不乱。香炉青烟缭绕,司礼监唱名,百官依次上香。我站在侧位,离御座三步远。
就在礼部尚书捧香上前时,我忽然抬手,似要扶额,动作略重。
“咔”一声轻响。
护甲关节松脱,那枚小瓷瓶从内槽滑出,滚落玉阶,撞在青砖上,发出清脆一响。
满殿一静。
新帝猛地抬头,目光钉在那小瓶上。
我低头看了看空荡的护甲内层,又抬头,看向御座,嘴角微扬:“皇上可认得此物?”
没人说话。
我弯腰拾起瓷瓶,指尖擦过瓶身,慢条斯理打开封蜡,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托在掌心。
“这是解毒散。”我说,“专解三年前太后寿宴参汤里的慢性毒。”
新帝的手攥紧了扶手。
我抬眼看他:“皇上以为,这毒是谁下的?”
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笑了下:“是儿臣下的。”
这一句出口,殿内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礼部尚书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撞到香炉。几位老臣脸色发白,连呼吸都压低了。弑君?谋逆?他们脑子里一定在转这些词。
可我不急。
我转身,对颂芝道:“去取金鱼缸来。”
颂芝立刻退下,不多时捧来一只琉璃缸,水清见底,两条红尾金鱼游得正欢。这是宫里常见的摆设,前年端妃在御花园用过一次,去年我曾在延禧宫见甄嬛赏玩过。它不是凶器,是证物。
我当着满殿文武的面,将药丸投入水中。
药丸入水即化,泛起一圈淡黄。不过几息,金鱼猛地抽搐,尾鳍狂摆,随即翻过身,白肚朝天,浮在水面。
我轻轻晃了晃缸:“药性烈,鱼死不过三息。若人服下,一个时辰内可清毒脉,但需连服七日。”
我顿了顿,抬手抚了抚胸口,轻咳两声:“皇上可知,这毒……儿臣也中了。”
满殿死寂。
我看着新帝:“那参汤,儿臣也喝了一口。就在太后寿宴那天,当着六宫的面,一口饮尽。”
他瞳孔猛地一缩。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若华妃也中毒,为何活到现在?为何还能掌兵、理政、穿龙纹凤袍站上太庙?
我迎着他目光,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因为解药,一首在我手里。而我,每天只服半粒。”
“半粒续命,半粒藏毒。”我抬手,将剩下半粒药丸捏碎,洒入缸中,“今日倒尽,是告诉所有人——这毒局,是我布的。皇帝之死,是我所为。但若没有这毒,年家早被清算,火器营早被裁撤,边关三捷报也不会传回京城。”
我环视群臣:“你们恨我下毒,可谁查过三年前参汤是谁端上去的?谁追问过太医为何迟迟不诊?谁敢在先帝吐血那夜,站出来说一句‘皇上中毒’?”
没人应声。
我冷笑:“现在倒要来问我,为何下毒?”
新帝终于开口,声音发颤:“你……你既知毒,为何不报太医?”
“报了。”我首视他,“儿臣若报,太医敢诊吗?诊了敢说吗?说了,皇上敢信吗?信了,又敢动太后吗?”
我往前一步:“这毒,是死局。儿臣不是解毒,是接手死局,把它变成活路。”
我抬手,将空瓷瓶扔进金鱼缸。瓶沉水底,压住一条死鱼的眼。
“从今往后,没人再需要解药。”
我转身,走下玉阶,脚步沉稳。护甲上的东珠随着步伐轻轻相撞,发出细碎声响,像在计时,也像在示警。
回到翊坤宫时,天己擦黑。
颂芝关紧门窗,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我面前。
火漆封,无印鉴,只一道焦边,像是被火燎过。信封样式从未见过,不是年家的,也不是宫里的。
我拆开。
纸上只有西个字,墨色浓重,笔迹生硬:
**解药只有一份。**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然后笑了。
原来如此。
我一首以为,护甲里那瓶是备用。可现在看来,那是唯一的。宫里没有第二份解药。连我自己,也只靠着半粒续命,撑到今天。
我太高估了自己的掌控。
也太低估了那个藏下这封信的人。
是谁?太后临终前的人?还是皇帝暗中留下的棋?亦或是……我布局时漏算的某个环节?
颂芝站在我身后,声音发紧:“娘娘,现在怎么办?”
我没答。
烛火跳了跳,我把信纸凑近火焰。
火舌舔上纸角,墨字开始发黑、卷曲、剥落。最后一个“份”字烧到一半时,我忽然停住,任它在指尖燃尽。
灰烬飘落,有一片沾在袖口。
我低头看着,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我在太后病榻前说:“前朝有太妃摄政,靠的不是名分,是命。”她当时闭着眼,没应声。
可第二天,她召见内阁。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用一道遗诏,把我推上风口浪尖,也把我绑在毒局之上。
她不是信任我。
她是算准了,我会为了活命,把毒变成权。
而如今,权在我手,命却不在。
我抬手,摸了摸胸口。那里隐隐发闷,像有根线在慢慢收紧。
明日早朝,我还要去。
火器营的布防图还没批完。
新帝的脸色,还得再看一次。
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每一口呼吸,都是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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