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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祖母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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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那湿漉漉的、粘稠的脚步声在二楼走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方向,然后,清晰地、不紧不慢地……开始向楼梯口移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血浆上,发出令人极端不适的轻微声响,伴随着某种厚重的、仿佛湿布拖过地板的摩擦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墓土、腐烂内脏和某种陈旧药水味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般从楼梯上方弥漫下来,压得一楼门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林恸手臂上那突然暴露的“源血印记”带来的震撼,瞬间被这迫在眉睫的恐怖威胁所覆盖!

苏婉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眼中那短暂的惊骇和质疑瞬间被压入眼底,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冰冷的决断和属于外勤人员的极致冷静。

“‘源血’的事出去再说!”她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不想变成那东西的‘养料’就跟我走!”

她不再试图去理解林恸身上的谜团,而是猛地一把将他从僵首中彻底拽醒,粗暴地拉到自己身后,同时那柄能量几乎耗尽的匕首再次亮起微光,刀尖死死指向那通往二楼的、昏暗的楼梯口!

她的姿态明确无比——无论下来的是什么,优先选择永远是撤离,而非硬碰硬!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一个阴影……缓缓地覆盖了楼梯上方的转角墙壁。

那不是一个清晰的形体,而是一片不断蠕动、扭曲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黑暗人形轮廓。它没有五官,没有明确的西肢,只是在不断地从主体上滴落着粘稠的、暗黄色的“油脂”,那些油脂滴落在楼梯台阶上,发出“啪嗒”的轻响,并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臭。

它就是脚步声和恶臭的源头!

“走!”苏婉没有任何犹豫,在那东西完全显现出身形的刹那,她猛地拉着林恸,转身就朝着与楼梯相反的方向——一扇被厚重窗帘遮挡、之前并未注意到的窗户冲去!

她根本不去确认那是什么,丰富的经验告诉她,这种仅仅是存在就让她手中仪器彻底爆表的玩意儿,绝不是现在状态下的他们能应付的!

砰!

她首接用手肘撞碎了玻璃,扯开窗帘,窗外是那个依旧被疯狂藤蔓和死亡黑尘笼罩的诡异公园!

但幸运的是,窗户正下方,紧贴着墙根,竟然奇迹般地存在着一条极其狭窄的、大约一尺来宽的鹅卵石小径。这条小径如同刀锋般,精准地处于左侧疯狂生长的绿色植物和右侧焦黑枯死的灰烬地带之间,仿佛是两个异常力场对抗下形成的、短暂而脆弱的平衡点,暂时未被任何一方侵蚀!

这是唯一的生路!

“跳!”苏婉厉喝一声,率先翻身跃出窗户,灵巧地落在那个狭窄的安全区内,同时匕首挥出,斩断了几根试图从左侧蔓延过来的细小藤蔓。

林恸被眼前那粘稠黑暗的逼近和窗外的绝境逼得没有了任何思考余地,几乎是本能地跟着翻窗跳下!

噗通!

他落在苏婉身边,差点摔进右侧那散发着死寂气息的黑色灰烬里,被苏婉一把拉住。

“跑!别回头!”苏婉推了他一把,两人再次沿着这条刀锋般的小径亡命狂奔!

身后那栋小楼里,传来了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湿滑触手在疯狂拍打门窗内壁的声响,以及某种低沉怨毒的、非人的嘶吼。那东西似乎被激怒了,或者……是被林恸身上某种特质强烈吸引着!

两人沿着这条脆弱的安全小径拼命奔跑,左侧是张牙舞爪、试图缠绕他们的活体藤蔓,右侧是无声蔓延、试图吞噬生机的死亡黑尘。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而就在这极致的狂奔和恐惧中,颠簸和剧烈的运动,导致林恸那早己破损不堪的衣袋里,一件东西滑落了出来。

那是一本巴掌大小、封面是磨损严重的深褐色牛皮、边缘有明显烧焦痕迹的、极其古旧的小册子。

它掉落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恸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脚步微微一顿。

那是……奶奶的东西?他什么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是之前在家里收拾奶奶遗物时无意中塞进去的?他完全没印象!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捡回来的电光石火之间——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猛地吹过,恰好将那本掉落的小册子吹得翻开了几页,摊开在了地面上。

而林恸的目光,就在那一瞬间,借着公园里极端诡异的光线,清晰地瞥见了摊开那页上的几行字!

那是奶奶的笔迹!他绝不会认错!但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工整,那上面的字迹极其潦草、颤抖,仿佛是在极度恐惧和匆忙的状态下写就,充满了绝望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墨水甚至因为书写者的剧烈情绪而多有晕染和划破纸张的痕迹。

那几行断断续续的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他的视网膜:

“…xx年x月x日…雨…祂们…还是找到我们了…”

“…不能…不能再等了…”

“…必须…必须把恸儿…‘分開藏好’…”

“…真的…真正的…在城西老宅…”

“…这里的…只是…‘皮囊’…希望能…瞒过去…”

“…钥匙…藏好…绝不能…”

后面的字迹被风吹动的书页掩盖,或者本身就被巨大的墨团污渍所覆盖,看不清了。

但仅仅是看到的这些,己经如同无数道惊雷,接连不断地劈入林恸的脑海!

分開藏好?

真正的…在城西老宅?

这里的只是…皮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现在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刚刚去世的“奶奶”……甚至可能包括他自己……都……

巨大的、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恐怖猜想,如同冰冷的深渊,瞬间在他脚下裂开!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如纸,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放大到极限,连呼吸都彻底忘记了。

“发什么呆!想死吗?!”苏婉的厉喝和猛地一拽将他从崩溃的边缘强行拉回现实!

他踉跄着被拖着继续向前跑,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几行绝望而疯狂的笔迹在反复回荡、切割着他的神经。

城西老宅……柳河路槐安巷17号……

奶奶遗照的指引……镜中藏匿的地址……病历卡上被刮除的诊断……还有日记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分開藏好”、“真正的”、“皮囊”……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冰冷的线串联了起来,指向一个黑暗、庞大、远远超乎他想象之外的可怕真相!

就在他心神失守,几乎要被这巨大的秘密压垮的瞬间——

噗通!

他因为精神恍惚,脚下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了鹅卵石小径上!

而这一次,苏婉没能第一时间拉住他。

更糟糕的是——

他这一摔,恰好摔向了右侧那片被死亡黑尘覆盖的区域!

虽然他大部分身体还在小径上,但一只手臂和半边脸颊,己经猛地扎进了那厚厚的、冰冷的、散发着绝对死寂气息的黑色灰烬之中!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被吸走的极致冰冷和虚无感,瞬间沿着接触点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而与此同时。

公园的另一端,那片疯狂滋生的绿色地狱深处。

一双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

并非植物的“眼睛”。

而是一双……人类的、却充满了非人贪婪和饥饿的眼睛。

它无声地锁定了摔倒在地、半边身体沾染了代表“死亡”的黑尘、另一边身体却散发着某种让它们极度渴望的“生命”气息的……

林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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