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器蓝光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洇开一片冷色,苏清沅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回车键时,心脏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猛地按住胸口,呼吸瞬间变成破碎的抽气声,视线里的 Excel 表格开始扭曲,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活过来的虫子,顺着屏幕边缘往外爬。
“还剩最后三张报表……” 她咬着牙想去够桌角的救心丸,胳膊却软得像煮过的面条。去年体检时医生就警告过她,长期熬夜加班会让心肌不堪重负,可财务部就没有不加班的年结季。总监下午还在群里发红包,说这次能顶住税务稽查和年报压力的,年后首接升经理。
苏清沅的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闪过的是女儿放在桌角的照片 —— 七岁的小家伙举着满分试卷,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明天是女儿的生日,她答应要去学校参加亲子活动的。
剧烈的窒息感猛地将她拽回现实。
不是办公桌硬邦邦的触感,身下是软得发沉的锦被,鼻尖萦绕着一股呛人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霉味。她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粘了胶水,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腥气,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咳咳……” 她费力地咳了两声,胸腔传来撕裂般的痛。
“小姐!小姐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随即有只冰凉的小手抚上她的额头,“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些了!要是再不醒,小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姐?小翠?
苏清沅混沌的脑子像生了锈的齿轮,咯吱咯吱转不动。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就算…… 就算没救回来,也该是冰冷的太平间,怎么会有锦被和丫鬟?
她用尽全力掀开眼皮,模糊的光影里,先是看到一张圆圆的脸蛋,梳着双丫髻,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襦裙,眼眶红得像兔子。这打扮…… 是在拍古装剧?
“水……”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小翠手忙脚乱地端过旁边的青瓷碗,小心翼翼地用小银勺喂到她嘴边。温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灼痛感,苏清沅终于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房间,墙壁斑驳,糊着发黄的旧纸,屋顶的横梁上甚至能看到蛛网。她躺着的拔步床倒是雕了花,可漆皮剥落得厉害,帐子是半旧的湖蓝色,边角都磨出了毛边。桌上摆着的铜灯盏缺了个口,映得整个屋子昏沉沉的。
这绝对不是她熟悉的任何地方。
“我…… 这是在哪儿?” 苏清沅的声音还有些发飘。
小翠听到这话,眼泪啪嗒掉得更凶了:“小姐,您怎么了?这里是咱们忠勇国公府啊!您忘了?前天您去花园假山旁捡丢失的珠钗,被…… 被大小姐推到湖里去了……”
忠勇国公府?大小姐?推到湖里?
陌生的词汇像冰锥扎进脑海,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涌了进来 —— 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恶狠狠地将一个瘦弱的身影推下石阶,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口鼻,窒息的痛苦和刺骨的寒意……
那些记忆不属于她,却真实得让她浑身发冷。
这个身体的原主也叫苏清沅,是忠勇国公苏承的庶女,生母早逝,在府里活得像株见不到光的野草。三天前被嫡姐苏清瑶故意推下水,高烧不退,就这么一命呜呼,然后…… 换成了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财务狗。
苏清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己经被冷静取代。做了十年财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税务稽查的雷能扛,年报的坑能填,穿越这种事…… 大不了就当接手了一个烂摊子,先做个 SWOT 分析再说。
优势:成年灵魂,拥有现代财务知识和职场生存技能。
劣势:身体虚弱,原主声名狼藉(据说胆小怯懦还爱偷东西),在国公府毫无根基。
机会:目前看来,还没发现。
威胁:嫡母柳氏和嫡姐苏清瑶明显是死敌,随时可能再来搞事。
“小姐,您别吓我啊……” 小翠见她半天不说话,只是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帐顶,吓得声音都带了颤。
苏清沅定了定神,看向这个唯一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小丫鬟。从原主的记忆碎片里能拼凑出,小翠是生母留下的丫鬟,忠心是忠心,就是胆子比兔子还小。
“我没事,” 她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就是还有点晕。我睡了几天?”
“整整两天两夜!” 小翠抹着眼泪,“太医来看过,说您是惊悸加风寒,要是今晚再不退烧…… 夫人就让人准备后事了……”
夫人指的就是嫡母柳氏。苏清沅心头冷笑,这哪是准备后事,分明是盼着她死吧。
她动了动手指,想撑着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原主这身体也太弱了,看来得先把本钱养回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未时了。” 小翠连忙扶着她坐起身,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废材庶女:我亲手制定了财务新规 在她背后垫了个厚厚的靠枕,“厨房刚送来药,奴婢去给您热一下?”
苏清沅点点头。等小翠端着药碗出去,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具身体。抬手看到的是一双纤细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没什么血色,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这和她自己那双因为常年敲键盘、指节分明的手截然不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消化这个荒谬的事实。猝死穿越虽然离谱,但总比真的死了好。至少…… 她还活着,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现代的女儿怎么样了,想到小家伙可能要在生日那天得知妈妈的死讯,苏清沅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 不管在哪,她都得好好活下去,说不定…… 说不定还有回去的可能。
正思忖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翠带着哭腔的哀求:“刘妈妈,小姐刚醒,身子还虚着呢……”
“哼,刚醒就敢装聋作哑?”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青色比甲、身材微胖的婆子,三角眼扫视着屋里,最后落在苏清沅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二小姐可真是好福气,落水了还有人伺候着,不像我们这些下人,天亮就得起来干活。”
苏清沅在原主的记忆里搜了搜,这人是嫡母柳氏身边的管事妈妈刘嬷嬷,出了名的捧高踩低,没少给原主气受。
她不动声色地靠在枕头上,冷眼打量着对方,这是她在谈判桌上养成的习惯 —— 先观察,再开口。
刘嬷嬷见她不说话,以为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语气更横了:“夫人说了,二小姐既然醒了,就该懂点规矩。你住的这跨院本是府里待客用的,如今三姑奶奶要回府小住,你赶紧收拾收拾,三天内搬到后院的杂院去。”
杂院?苏清沅记得原主的记忆里,那地方挨着柴房,漏风漏雨,连个正经床都没有。这哪是让她搬家,分明是想把她赶去等死。
“我病还没好。” 苏清沅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刘嬷嬷没听过的冷硬。
刘嬷嬷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懦弱的庶女敢顶嘴,随即冷笑:“病了就该去杂院静养,省得在这儿占着好地方碍眼!夫人的话,你敢不听?”
苏清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在职场被总监指着鼻子骂过,被客户刁难过,还怕一个古代嬷嬷?
“母亲的安排,女儿自然不敢违抗。” 她缓缓道,目光落在刘嬷嬷胸前挂着的一串钥匙上,那是掌管各院库房的钥匙,“只是女儿病中昏沉,前些日子母亲赏的那盒人参,似乎被我随手放在妆匣里了。那东西金贵,要是在搬家时弄丢了,或是被手脚不干净的人拿了去……”
刘嬷嬷的脸色微变。那盒人参是柳氏故意赏下来,又让她偷偷拿回去的,本想等苏清沅死了,就说是用掉了。这要是被捅出来,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却也落不得好名声。
她狐疑地看着苏清沅,总觉得今天的二小姐哪里不对劲。以前别说顶嘴了,见了她都要吓得发抖,现在居然敢拿话敲打她?
“既然是贵重东西,二小姐就自己收好。” 刘嬷嬷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三天后我来验房,要是还没搬干净,仔细你的皮!”
说完,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翠,甩着帕子扭身走了。
门被重重带上,屋里总算安静下来。小翠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地看着苏清沅:“小姐,您…… 您怎么跟刘妈妈那么说话啊?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
苏清沅没理会她的惊慌,心里正在快速盘算。三天时间,从跨院搬到杂院,这是柳氏给她的下马威,也是试探。她不能真的就这么狼狈地搬过去,否则以后在这国公府,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可她现在无权无势,唯一的依仗就是这颗来自现代的脑袋。
“小翠,” 苏清沅叫住还在发抖的丫鬟,“去把我的妆匣拿来。”
小翠虽然不解,还是赶紧取来了放在床头的旧木匣。苏清沅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支掉了珠花的旧簪子,就是一块裂了缝的铜镜,哪有什么人参。
她从匣底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枚成色普通的碎银子和几十文铜钱 —— 这是原主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
苏清沅拿起一枚碎银子,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在现代,她能凭着账本在波诡云谲的商场站稳脚跟;在这古代国公府,她就不信,用不好这算盘和账本!
“三天……” 她低声自语,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足够了。”
小翠看着自家小姐眼中从未有过的光彩,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小姐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彻底不一样了。
而此时,苏清沅的目光落在了妆匣底层压着的一张泛黄的纸页上,那似乎是…… 原主生母留下的一本旧账册的残页。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记录着什么开销,其中一个被圈起来的 “当” 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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