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健身房门口时，李锐正用指尖敲击着方向盘。
车载电台里传来法医初步勘查的汇报：“死者李建军，男性，45 岁，体表无明显外伤，口鼻处有微弱乙醚残留……”
“乙醚？” 李锐推开车门，警服第二颗纽扣在急刹时崩开，露出里面的白色 T 恤。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个动作让年轻警员知道，队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警戒线内，林薇正对着笔录本抽泣，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李锐注意到她指甲缝里的银色亮片还在，只是右手无名指多了道新鲜的划痕 —— 与张诚案发现场那枚貔貅钥匙串的边缘弧度完全吻合。
“李总今天有什么异常？” 李锐蹲在她面前，声音放得很轻。
他知道对付这种受惊的女性，威严不如共情有效。
“没…… 没有，” 林薇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就是比平时早来了一小时，说要赶合同……” 她突然停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他进 VIP 区前，和孟瑶吵了几句。”
李锐抬头看向正在接受询问的孟瑶。她的纽扣录音笔正别在瑜伽服领口，红色线绳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当被问及争吵内容时，她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只是…… 只是关于私教课的安排。”
“把她的录音笔扣下。” 李锐对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走向更衣室。
VIP 储物柜区域的通风口栅栏引起了他的注意 —— 右侧第三根栏杆的螺丝有被拧动的痕迹，锈迹分布明显不均匀。
“梯子。” 李锐朝警员伸手。爬上通风管时，他闻到了淡淡的酸味，与张诚别墅里发现的溶剂残留味道相似。
管道深处，一团揉皱的金属外壳卡在缝隙里，上面还沾着点潮湿的汗渍。
“送去化验，比对 DNA。” 李锐将证物袋封好，指尖在管壁上划过。
第三个首角弯处的灰尘有被扰动的痕迹，地面散落着几根纤维 —— 不是管道内的陈年积灰，而是某种新型护垫的材质。
回到办公室时，技术科的报告己经放在桌上。
李锐抓起文件，目光像手术刀般划过字里行间：“张诚案现场的指纹比对结果：无匹配项。李建军案监控录像：所有摄像头均被口香糖遮挡……”
“队长，” 年轻警员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健身房垃圾桶里发现的黑色布料碎片，拼接后是件夜行衣。还有这个 ——”
他递过另一张照片，“孟瑶名片上的字迹，与李建军办公室文件的笔迹相似度 92%。”
李锐将两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并排放置：张诚倒在吧台旁，罹无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嘴角有抹诡异的微笑；李建军蜷缩在储物柜前，瞳孔放大的样子像是看到了鬼魂。“把十年前沈国栋工厂破产案的卷宗调出来。” 他突然说。
卷宗堆在桌上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在纸页上投下条纹阴影。
李锐翻到债权人名单，张诚和李建军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还跟着个被红笔圈住的名字 —— 王海涛，恒通大厦董事长。
“查王海涛的近期行程。” 李锐的手指在名字上重重一点，“另外，排查这三个月内购买高浓度乙醚、微型电钻的所有记录，重点是 25 岁左右、身高 180 上下的男性。”
这时，法医的补充报告传了过来：“李建军牙龈处发现肌肉松弛剂，与自然猝死的肌肉状态不符。
其手机飞行模式开启时间，比死亡时间早 47 分钟。”
“不是意外，是谋杀。” 李锐将报告拍在桌上，金属相框里的全家福震得晃了晃。
照片上的女儿正举着奖状笑，那笑容让他想起张诚嘴角的诡异弧度 —— 那不是微笑，是凶手留下的签名。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锐盯着墙上的城市地图，用红笔圈出张诚别墅和健身房的位置。
两点之间的连线刚好经过恒通大厦，像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通知各单位，加强对恒通大厦的布控。” 李锐抓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凶手在玩跳房子游戏，我们得让他知道，下一格是陷阱。”
而此时的沈墨，正坐在恒通大厦对面的咖啡馆里。他看着王海涛的车驶进地下车库，车牌号与资料里的一致。
手机收到瘸腿老头的信息：“猎犬盯上了王海涛，建议暂缓。”
沈墨在屏幕上敲出：“不，加速。” 他知道李锐己经嗅到了气味，但这场游戏的乐趣，就在于与猎人并肩奔跑时，还能提前布置好下一个陷阱。
服务员送来提拉米苏时，沈墨正用吸管在咖啡杯里画圈。
泡沫形成的漩涡让他想起通风管里的气流 —— 每个漩涡都有其中心，就像每个案件都有其破绽。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李锐永远追着漩涡的边缘跑。
夜幕降临，恒通大厦的灯光次第亮起。沈墨将 3D 打印的消防通道钥匙揣进怀里，起身走向地铁站。
他的下一个身份是 “赵宇”，恒通大厦的维修工程师，明天将带着工具箱，走进那栋象征着罪恶的建筑。
地铁进站的轰鸣声中，沈墨仿佛听到了李锐的脚步声。
那声音沉稳而执着，像猎犬在追踪猎物时的喘息。
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将帽檐拉得更低 —— 在终点到来之前，这场追逐游戏，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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