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房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混着泥土与花香的暖意扑面而来。
绿萼梅栽在青石台案上，枝头缀满了莹白的花苞，有几朵己迫不及待地绽开，花瓣薄如蝉翼，花心泛着淡淡的鹅黄。
“漂亮啊！”
若曦双眼放光，凑近到花附近，手无意中从八爷手中抽出来，鼻尖萦绕着清冽的梅香。
“不过寻常绿萼开得没这样早吧。”
八爷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朝着虚空握了握自己的手，带着些许不舍。
但是心中笑意更胜，他能明显的察觉到，眼前的女孩这几日逐渐放下了心中的包袱，越发的活泼可爱。
目光落在她被暖气熏得微红的耳尖上：“前几日从江南寻来的，花匠说在暖房里能早些开。想着你许会喜欢，便让人送来府里了。”
若曦指尖刚要触到花瓣，闻言动作顿了顿。
她转过身时，正撞见八爷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那里面盛着的温柔，像暖房里的阳光，绵密地裹住了她。
“八爷不必总为我费心。” 她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梅瓣。
此刻，她需要试探八爷的心意究竟是哪一种。
“为你费心，我愿意。”
八爷的声音很沉，带着不容错辩的认真。
他向前挪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暖炉里的炭火噼啪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若曦的心跳漏了一拍，嘴角带笑，低垂的眼中满是狡黠。
却做出后退的动作，果然八爷伸出了手，再一次握住她，让她站在原地。
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己变得温热，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若曦。”
他低低地唤她的名字，气息拂过她的鬓角。
“有些话，我想让你明白…”
窗外忽然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若曦皱眉抬起头，眼神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期待，有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这一世，因为我的靠近，所以让他有了勇气提前表露心迹吗？’
“八爷…”
“先听我说。”
他打断她的话，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从我第一次在府里见到你，那会儿只觉你活泼，但是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你，你活泼可爱、明媚开朗，但是眼中又总带着一丝丝我看不明白的忧伤和隐忍，我想要…”
“八爷！”
若曦认为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此时，最起码，此时，她认为自己心中是明朗的。
但是八爷未必如此，她想要相守，但是也想让他确切的知晓对自己究竟是好奇、是心疼、是将自己作为替身、还是爱，真的爱。
于八爷而言，还需要一些时间。
“八爷，雪好像小了些，我们该出去了。”
薄荷小鱼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八爷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却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好。”
走出暖房时，雪果然小了许多，天地间浮着一层朦胧的白。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若曦的毡鞋上沾了不少雪沫，走得愈发慢了。
八爷察觉后，索性停下脚步，弯腰替她拂去鞋面上的积雪。
他的动作很轻，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雪地，沾了些细碎的雪粒。
若曦低头望着他弯下的腰，这是前世从未有过的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软。
“八爷！”
她低身想去拉他。
“不必如此。”
八爷却按住她的手，继续拂去雪沫：“地上滑，踩着雪更不稳当。”
走到月洞门时，八爷忽然停住脚步。
他又抬手拂去若曦肩头的落雪，指腹不经意触到她的颈侧，若曦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若曦回眸盯着八爷，眼里是很复杂的情愫。
‘短短时间，一个人就可以对另一个人情根深种吗？’
八爷望着若曦眼中变化的情绪，自觉还是有些过快了。
“方才在暖房里的话，我会等你想明白。”
他的指尖停在她的发间，捻起一片沾着的雪花。
“但你要知道，只要你愿意，我永远在这里。”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珠。
若曦望着他温润的眉眼，忽然想起前世他被削去爵位，圈禁在宗人府时的模样。
那时的他，鬓发己白，眼神浑浊，再没有此刻的清俊温润。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八爷…”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八爷笑了笑，收回手，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吧，送你回去。”
若曦任由他牵着穿过回廊。
雪己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
檐下的冰棱开始融化，水珠顺着琉璃瓦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痕。
快到若曦院里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就到这里吧。”
八爷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扇朱漆门，点了点头。
“夜里还会降温，记得把暖炉揣在怀里。”
“嗯。” 若曦应了一声，抽回手时，指尖竟有些舍不得那片温热。
她转身推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八爷的声音：“若曦，明日若还下雪，我来陪你堆雪人好不好？”
若曦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门外传来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若曦望着窗棂上融化的雪水，忽然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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