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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治水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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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比京城更缠绵,连下半月的阴雨将江宁府裹进一片潮湿的雾霭中。

八爷抵达时,秦淮河的水位己漫过堤岸,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冲垮了沿岸的农田。

流民们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面黄肌瘦的孩童攥着空碗,眼神里满是绝望。

八爷站在河堤上,青色官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工匠们用仅存的麻袋加固河堤,眉头紧紧皱起。

按原定计划,朝廷的赈灾拨款应在三日前抵达。

可如今不仅银子没到,连治水急需的木料、铁锹都短缺了大半。

“爷,太子府的人刚传来消息。”

竹凇浑身湿透地跑来,雨水顺着盔甲缝隙往下淌。

“他们说户部拨款需层层核查,暂时无法拨付。”

“还让咱们自行想办法,莫要耽误治水时机!”

八爷握着马鞭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怎会不懂太子的心思,只要治水延误,流民不满。

太子便能将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再在康熙面前参他一本 “办事不力,漠视民生”。

可眼前的灾情刻不容缓,若是再等拨款,怕是会有更多百姓葬身洪水。

‘太子确实…德不配位。’

他在河堤上来回踱步,靴底沾满泥泞也浑然不觉。

目光扫过草棚里瑟瑟发抖的流民,又望向湍急的河水,最终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绝不能让百姓因朝堂算计而受苦!

“传信回府!”

八爷转身对侍卫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让管家清点府中所有私产,江南‘恒昌号’商号的近期盈利、库房里的金银珠宝,还有我书房里那幅苏轼真迹,尽数取出换成现银,即刻运送过来!”

“注意,秘密进行,不要大张旗鼓。”

竹凇知晓事态紧急,立刻领命快马离去。

消息传回八爷府时,若曦正在揽月轩整理账目。

听闻八爷要动用全部私产治水,她没有半分犹豫,立刻让人将大婚时八爷送她的赤金佛像、玛瑙摆件装箱。

“这些也拿去换银。” 若曦对管家道。

“告诉八爷,治水要紧,不必惦记府中私产。”

巧慧捧着首饰盒,忍不住劝道。

“夫人,这些都是贝勒爷的心意,您不再想想?”

若曦摇头,目光望向江南的方向。

“比起这些物件,百姓的命、他的心意,才更重要。”

此事很快传到明慧耳中。

她坐在正院的廊下,手中捏着帕子,听侍女说完前因后果,指尖微微一顿。

这些日子,她虽不再刻意刁难若曦,却也始终存着几分隔阂。

可此刻听闻若曦连贴身珍宝都愿拿出,心中竟生出几分复杂。

她原以为若曦不过是仗着八爷宠爱,如今才知,这女子心中装着的,并非只有儿女情长。

“去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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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慧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把我陪嫁的那箱金条、还有母亲送的翡翠屏风取出来,换成现银送去江宁。”

“另外,让人给我兄长捎信,让他在江南的商号也拨些银子,帮着采购治水物资。”

侍女愣住了,“福晋,您这是…”

“江南若是淹了,受苦的是百姓,丢的是贝勒爷的脸面。”

明慧望着院中的海棠树,语气缓和了些。

“若曦说得对,治水要紧。”

两日后,三批银子陆续抵达江宁。

八爷看着账本上“若曦私产”“明慧私产” 的字样,心中又暖又愧。

他原想独自扛下,却没想她们竟这般同心。

银子到账那日,八爷亲自带着人去流民棚分发粮款。

当捧着糙米的老妇跪在地上,带着流民高呼“八贤王”时,八爷忽然懂了若曦说的民心。

那不是朝堂上的虚与委蛇,是百姓攥着热乎粮食时眼中的光,是工匠们拿到工钱后卖力干活的劲头。

江宁知府看着八爷府上下同心捐产治水,忍不住叹道。

“贝勒爷,府中女眷皆有如此胸怀,真是江南之福!”

八爷笑着摇头。

“是她们心善,懂民生为重。”

他一边让人加快采购木料、麻袋,让工匠们日夜轮班加固河堤,一边亲笔写奏折。

不仅详细说明太子拖延拨款的情况、自己用私产垫付的明细,还特意提及了若曦与明慧捐出私产之事,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康熙收到奏折时,正在御花园与良妃赏荷。

他看着“八贝勒府上下捐私产八万两,解江南之困”的字句,又想起前几日太子伪造信件的事,不禁笑道。

“老八好福气,府中女眷竟也有这般格局!太子若是有这心思,也不至于让朕操心。”

良妃接过奏折,眼中满是欣慰。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模样,同心协力,方能成事。”

康熙当即传旨。

“着户部即刻拨付江南治水款项十万两,不得延误!太子在京中监国期间,不思民生,专营算计,着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八贝勒府上下同心,特赏绸缎百匹、东珠十颗,以彰其德!”

旨意传到江南时,八爷正和工匠们一起扛着木料加固河堤。

他心中微动,提笔给府中写了封信,特意给明慧附了句。

“此次治水,多谢福晋同心。”

明慧收到信时,嘴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几日后,江南的雨终于停了。

加固后的河堤稳稳拦住了秦淮河的水,流民们也都领到了粮种,陆续返回家乡重建房屋。

八爷站在河堤上,望着恢复平静的河水,心中满是感慨。

他提笔给若曦写信,字里行间满是暖意。

“江南水患己稳,百姓皆安。待我回京,再去‘福瑞斋’买你爱吃的茯苓饼。”

信送出去时,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河堤上,映得河水泛着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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