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东宫，褪去了往日的喧嚣，连廊下的铜铃都似被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氛围里，风吹过也只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子坐在勤政殿的紫檀椅上，手中捏着两份刚送来的消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份是“八爷被收权，江南收粮局交由地方官接管”，另一份是“西爷奉旨核查八爷府私产”。
他反复翻阅着这两份消息，目光在八爷失势、西爷得宠的字句上停留许久，眉头拧成一团。
殿内的烛火跳动着，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更显其焦躁不安。
“老八倒了，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太子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前次被废的屈辱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他被圈禁在咸安宫，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每日只能对着高墙发呆。
若不是后来康熙心软，他怕是要在那冷宫里度过余生。
“殿下，您别太忧心了。”
亲信端着一碗刚沏好的茶走进来，见太子神色憔悴，连忙上前劝慰。
“八爷失势，是因为他民心过盛，惹了皇上猜忌。西爷查私产，也只是皇上的制衡之术，未必会针对您。”
太子接过茶盏，却没喝，随手放在案上，语气带着几分绝望。
“你不懂！皇阿玛对我早有不满，前次复立我为太子，不过是权宜之计。如今老八倒了，老西势力渐长，皇阿玛定会把目光转向我，说不定哪天就会再次废了我！”
他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办法，握住能保我地位的东西！”
亲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殿下，如今朝中能与西爷抗衡的，唯有旗主与蒙古王公。您不如趁现在，暗中联络镶蓝旗、正红旗的旗主，再派人与蒙古王公接触，许以重利，让他们在皇上面前为您说话，若是能拉拢到兵权，日后即便有变故，您也有底气应对。”
“拉拢兵权？”
太子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被恐惧取代。
“可这样做，若是被皇阿玛发现，岂不是犯了谋逆大罪？”
“殿下，事到如今，哪还有退路？”
亲信语气急切。
“前次被废的教训还不够吗？没有兵权，您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要您能拉拢到旗主与蒙古王公，就算皇上有疑虑，也不敢轻易动您。毕竟，他们手里握着兵！”
太子望着殿外漆黑的夜空，前次被废的屈辱、对再次被废的恐惧、对权力的渴望，在他心中交织。
良久，他咬牙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即刻去草拟一封给蒙古王公的密信，就说若我日后登基，蒙古王公可世袭罔替，还会减免他们三年贡赋！”
亲信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不多时，密信草拟完成。
太子接过密信，仔细阅读一遍，又亲自修改了几处措辞。
尤其是在世袭罔替、减免贡赋的承诺上，写得更加明确。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私印，重重盖在密信末尾。
这枚私印是他太子身份的象征，盖下去，便意味着这份承诺的分量。
“派心腹太监连夜将密信送往蒙古王公府中，务必小心，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太子将密信交给亲信，语气严肃。
“奴才明白！” 亲信接过密信，转身快步离去。
太子站在殿内，望着亲信离去的背影，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他走到案前，端起那碗早己凉透的茶，一饮而尽，试图平复心中的慌乱。
这时，侧妃走进来，见他神色异常，便问道。
“殿下，深夜了，您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回头看向她，眼中满是疲惫。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朝堂上的事。”
侧妃走到他身边，轻声劝道。
“殿下，臣妾知道您最近忧心朝堂之事，可也别太操劳了。皇阿玛对您虽有不满，可您毕竟是太子，只要您安分守己，皇阿玛定不会轻易废了您。您可千万别冲动，做出什么错事来。”
“安分守己？”
太子猛地提高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怒吼。
“安分守己就能保住太子之位吗？前次我安分守己，还不是被废了？我不冲动，便只能坐以待毙！”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将案上的茶杯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响在殿内格外刺耳。
侧妃被他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劝道。
“殿下，冲动是魔鬼啊！您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被皇阿玛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够了！别再说了！”
太子打断她，语气冰冷。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出去！”
侧妃见他心意己决，知道再劝无用，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退出殿外。
殿内只剩下太子一人，他望着地上的碎瓷片，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他知道自己在铤而走险，可他己经没有退路了。
而此时的八爷府，八爷接过密报后，快速浏览一遍，眉头渐渐皱起。
他陷入了犹豫。
若是提醒皇阿玛，太子定会被严惩，可自己也可能被康熙视为挑拨兄弟关系，落个不好的名声。
若是不提醒，一旦太子的图谋成功，手握兵权，自己在储位之争中便会更加被动，甚至可能性命难保。
若曦望着八爷，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胤禩，收敛锋芒，明哲保身。”
他放下密报，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对若曦道。
“嗯，静观其变。”
若曦没有再说话，但是她心中清楚，这次过后，大清朝将不会再有太子。
而此时，太子派去送密信的人，刚出京城，便被西爷的人盯上了。
西爷得知太子的密信内容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或许，太子的鲁莽，正好给了他除去这个对手的机会。
而蒙古王公收到密信后，心中也是犹豫不决，既想得到太子承诺的好处，又怕康熙怪罪，便派了一名使者，秘密入京，想探探口风。
可这名使者刚踏入京城，就被西爷的人截获，连人带信，都被控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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