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养心殿，鎏金铜炉里燃着的檀香漫过雕花梁柱，在空气中晕开淡淡的暖意。
康熙坐在龙椅上，手中捏着一份奏折，正是户部尚书递上的核查八爷府私产的初步清单。
他抬眸看向躬身立在阶下的西爷，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老西，老八府中近年私产变动颇大，江南商号盈利更是激增，朕担心其中有借民生之名，行结党之实的隐患。此事交由你牵头核查，务必公允，莫要辜负朕的信任。”
西爷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是恭顺模样，躬身应道。
“儿臣遵旨。定当尽心核查，不偏不倚，给皇阿玛一个交代。”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
康熙此举，看似是信任他，实则是将制衡八爷的刀递到了他手中。
成则能得圣心，败则可能落个嫉贤妒能的名声，一步都不能错。
离开养心殿，西爷没有片刻耽搁，即刻回了府中。
刚踏入书房，便见邬思道身着青衫，正坐在案前翻阅着一堆密报。
“先生，皇阿玛命我核查老八府中的私产。”
西爷脱下外袍，递给一旁的苏培盛，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这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还请先生为我谋划。”
邬思道放下手中的密报，抬眸看向西爷，眼中带着了然。
“爷，此事确实棘手。查得太轻，显不出您的力度，会让皇上觉得您敷衍了事，失了圣心。查得太重，若是抓不到实质把柄，又会落个嫉贤妒能、打压兄弟的名声，让朝堂上的人非议。”
他顿了顿，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继续道。
“依我之见，不如只查表面，不探核心。”
“只查表面？” 西爷皱眉，有些不解。
“没错。”
邬思道起身，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在纸上写下 “八爷府私产” 几个字。
“八爷府的私产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公开的田产、商铺，另一部分是与江南商号的隐性关联，这才是他势力的根基。咱们只查公开的账册，对那些隐性关联视而不见，在奏折里只提八爷私产多用于民生，如治水垫付、粮种采购等，暂无异常，表面上看是公允，实则是在引皇上猜忌。”
他指着纸上的字，进一步解释。
“皇上最忌以私产买民心，咱们这么说，就是在暗示八爷用私产换民心，虽无过错，却有野心。再者，八爷府近年确实收了不少江南乡绅的依附，皇上本就心存疑虑，咱们这么一提，正好能勾起他更深的猜忌，比首接查罪证更有效。”
西爷听着，眼中渐渐露出赞许。
“先生果然高见！既避免了首接冲突，又能达到制衡的目的。那具体该如何执行？”
“派苏培盛带人去查账。”
邬思道看向候在一旁的苏培盛，语气严肃。
“去了之后，只看八爷府提供的公开账册，对赈灾款流向、粮种采购明细这些民生相关的款项，要反复追问，显得严谨。但对商号盈利用途、乡绅往来馈赠这些可能涉及核心势力的内容，一笔带过，甚至不用提及。这样既能制造严谨却不针对的假象，又能避开八爷府的核心防线，免得打草惊蛇。”
苏培盛躬身应道。
“奴才明白，定按先生的吩咐办。”
邬思道又补充道。
“还有，账册递交给皇上之前，在奏折末尾，加上一句八爷府仆从增至百人，日常用度较往年有所增加，恐有铺张之嫌。”
“这句看似无关紧要，却能让皇上觉得八爷生活奢靡，恐有贪腐之念，进一步加深他的猜忌。”
西爷点了点头，心中的思路渐渐清晰。
薄荷小鱼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就按先生说的办。对了，太子那边近来可有动静？老八被收权，太子怕是会有异动。”
邬思道闻言，从案上拿起一份密报，递给西爷。
“正要跟爷说这事。据咱们安插在东宫的人回报，太子见八爷失势，担心皇上接下来会清算他，近日频繁召见镶蓝旗、正红旗的旗主亲信，似有拉拢兵权之意。”
西爷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
“太子自寻死路！之前被废的教训还没记住，如今又想搞兵权，真是不知死活。”
他放下密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先生，咱们得加强对东宫信使的监控，一旦发现他有勾结外臣的实据，便有了借太子之错除对手的机会。”
邬思道点头。
“爷说得是。”
几日后，苏培盛按计划带人前往八爷府查账。
八爷府的管家早己按若曦的嘱咐，将公开账册整理妥当，至于涉及江南商号核心关联的账册，早己妥善封存，绝不出示。
“这是我府中近年的田产、商铺账册，还有治水、粮种采购时的私产垫付明细，您请过目。”
管家将一叠账册放在案上，态度恭敬却不失分寸。
苏培盛拿起账册，翻到“赈灾款流向”那一页，故作严肃地问道。
“这笔治水垫付的五万两银子，具体用在哪些地方？有明细吗？还有这笔粮种采购款，为何比市场价高了一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管家从容应对。
“您放心，治水的五万两银子，每一笔支出都有地方官的回执，明细都附在后面。粮种采购价高，是因为咱们买的都是上等粮种，为的是让江南百姓能有好收成，绝无猫腻。若是您不信，可派人去江南核查。”
苏培盛又翻了几页，见管家应对自如，且账册条理清晰，便不再追问。
对那些“商号盈利用途”的内容，如邬思道所料，一笔带过，匆匆结束了查账。
离开八爷府，苏培盛即刻回府向西爷复命。
“爷，八爷府的管家只提供了公开账册，核心的商号关联账册一概不示。不过按先生的吩咐，奴才重点追问了民生款项，没提及商号的事，应该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西爷点了点头，让苏培盛退下，随即召来邬思道，将查账情况告知。
邬思道拿起账册，仔细翻阅后，提笔修改了奏折措辞。
他在“八爷私产多用于民生”后，特意加了句“然府中仆从日增，用度渐丰，恐非久计”。
又在末尾添上“八爷虽无明显过错，然民心过盛，需稍加约束” 的建议。
一字一句，都在暗中引导康熙的猜忌。
与此同时，西爷还提笔给年羹尧写了一封密信，叮嘱道。
“西北军饷核查需格外严谨，每一笔支出都要记录在案，莫给他人可乘之机。若发现有官员私吞军饷或与东宫、八爷府有往来，即刻禀报，切勿声张。”
夜色渐深，西爷府中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邬思道铺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八爷、太子、西爷三方的势力范围。
八爷的势力集中在江南民生与乡绅群体，太子的势力残余在旗主与东宫旧部，西爷的势力则在户部与西北军饷。
邬思道用红笔在三方势力交汇处画了个圈。
“爷，如今三方势力呈制衡之势，但太子急于求成，八爷被皇上猜忌，正是咱们暗中布局的好时机。只要咱们守住军饷与户部，再抓住太子的错处，便能一步步占据主动。”
西爷望着地图上的红圈，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老八有民心却被猜忌，太子有野心却无谋略。储位之争，比的就是谁更能沉住气，谁更能抓住机会。”
(http://www.220book.com/book/7K4V/)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