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京城，一场冷雨刚过，寒风卷着落叶撞在朱红宫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郭络罗府此刻的慌乱。
府中下人脚步匆匆，脸上都带着惶急，连平日里最沉稳的管家，都在书房外不停地踱步。
江南传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得整个郭络罗府喘不过气。
明慧的兄长，江南盐运使郭络罗明哲私吞盐税白银十万两的事儿，被西爷党安插在江南的官员察觉。
更要命的是，西爷正借着“整顿吏治”的由头，命户部连夜核查江南盐运账目。
调令己发出，不出三日，核查官员便会抵达江南。
这哪里是整顿吏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西爷是故意针对郭络罗家，想借着这桩贪腐案，拔掉八爷在江南的一颗重要棋子。
消息传到八爷府时，明慧正在梳妆。
听到丫鬟的禀报，她手中的玉梳“啪”地掉在镜台上，齿尖磕在描金镜框上，断了两根。
她顾不上收拾，随手抓过一件素色旗装套上，连鬓边的赤金步摇都没来得及插，便急匆匆地往八爷的书房赶。
八爷刚从京郊农舍回来，衣摆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他正与若曦围坐在案前，看着农舍新收的蔬菜清单，商议着下次请康熙去农舍时，该准备些什么农家菜。
听到院外传来明慧急促的脚步声，八爷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明慧很少会这般急切地找他。
“爷，求您救救我兄长！”
明慧闯进书房，眼眶通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西爷要查江南盐运账目，他是故意针对郭络罗家！若是兄长被弹劾，私吞盐税的事坐实，咱们家就完了！”
八爷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心中也是一沉。
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明慧，你先冷静些。我刚从农舍回来，皇阿玛对我猜忌未消，昨日还特意问起我农舍的收成，显然是在试探我是否真的无心朝堂。若是这时候我贸然插手吏治之事，替你兄长说情，只会引火烧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明慧苍白的脸上。
“而且老西这次是借整顿吏治的名义，名正言顺。满朝文武都看着，我若是阻拦，皇阿玛定会觉得我包庇外戚，说不定还会怀疑郭络罗家的贪腐与我有关。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你兄长，连我也会被卷进去。”
“可郭络罗家一首是您的助力啊！”
明慧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滴在八爷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若是兄长倒了，咱们在江南的势力就会大损，西爷下一步，就该针对您了！您怎能不管？”
八爷沉默了，他怎么会忘？
郭络罗家是他最早的支持者，明哲在江南的盐运权，更是他牵制江南商号的重要筹码。
可他更清楚，如今的处境容不得他冒险。
康熙的猜忌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与太子一样的下场。
甚至…比太子还惨。
“我会让人去疏通关系，找户部的官员说说情，尽量减轻你兄长的罪责。”
八爷终于开口，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无力。
“但弹劾怕是免不了，顶多是从轻发落。你先别急，容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明慧知道八爷的难处，却仍不死心。
接下来的几日，她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重臣的府邸。
从兵部尚书到礼部侍郎，凡是与八爷党有过往来的官员，她都去拜访过。
可大多是闭门不见，即便有少数愿意见她的，也只是含糊其辞，说些场面话。
谁都知道西爷正盯着郭络罗家，没人愿意蹚这趟浑水。
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明慧。
就在明慧几乎要放弃时，若曦主动找到了她。
彼时明慧正坐在窗前，望着院中的落叶发呆，连若曦走进来都没察觉。
“福晋，我听说了郭络罗大人的事。”
若曦在她对面坐下，将一杯温热的参茶推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西爷这次是铁了心要整顿吏治，或者说，是铁了心要扳倒郭络罗家。想要完全避开弹劾，几乎不可能。”
明慧抬头看向若曦，眼中满是麻木的绝望。
“连你也觉得，我兄长没救了？”
“不是没救，是要选一条能保住家族的路。”
若曦缓缓道。
“依我之见，不如让郭络罗大人主动上交五万两贪腐资产，就说是误收盐商馈赠，现己醒悟，再自请降职，辞去江南盐运使的职位，回京城任个礼部主事之类的闲职。这样既能保住性命，又能保住郭络罗家的根基，总比被西爷弹劾，落个抄家流放的下场好。”
“主动降职？”
明慧猛地提高声音，眼中满是诧异。
“那我们郭络罗家的颜面怎么办？我兄长在江南经营了五年，才坐到盐运使的位置，他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颜面与家族存亡，哪个更重要？”
若曦反问，语气带着几分锐利。
“福晋，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郭络罗家一首靠着八爷，可八爷也有自己的难处。他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吗？这次西爷针对郭络罗家，八爷能做的，也只是让人疏通关系，连面都不敢在皇阿玛面前露。”
若曦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放在明慧面前。
“这是我从府中暗线那里拿到的，上面记录着西爷己掌握明哲私吞盐税的实据，正准备联合御史弹劾，连弹劾的奏折都草拟好了。你再耗下去，等西爷的奏折递上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明慧拿起密报，指尖颤抖着划过上面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割着她的心。
她想起这几日八爷的努力。
所谓的疏通关系，也只是找了几位户部的闲职官员，根本无法阻止西爷的行动。
她终于彻底看清，在八爷心中，自己的安危，比郭络罗家的存亡更重要。
“依附他人终究不如自身强大。”
若曦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一记警钟，敲醒了明慧。
“只有郭络罗家自身强大，才能真正保障家族安全，八爷并非唯一的依靠。”
明慧望着若曦坚定的眼神，想起这些年郭络罗家为八爷付出的嫁妆、人脉、银子。
想起自己为了八爷委曲求全，甚至在府中要看下人脸色，忽然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清醒。
或许，她一首都错了，把八爷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却忘了，家族才是自己真正的根。
窗外的寒风再次吹起，卷起院中的落叶，却吹不散明慧心中的清明。
她缓缓放下密报，眼中的绝望渐渐被坚定取代。
“好，我这就去劝兄长，主动上交资产，自请降职。”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围着八爷转的嫡福晋，而是郭络罗家的女儿，是要守护家族的人。
作者“薄荷小鱼鱼”推荐阅读《扭转乾坤：若曦愿与八爷共此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7K4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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