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池的雾气比往常浓了些，淡青色的雾霭裹着零星的荷花灯，在水面上飘得缓慢，像被冻住的萤火。杨帆蹲在池边，手指戳着水面上的契约倒影——黑色曼陀罗花纹在水里晃荡，他试了半天，也没能像尉迟恭说的那样，让印记与池水的阴寒气息产生共鸣，反而溅了满手的冷水。
“笨蛋，指尖要凝一点灵力，不是让你玩水。”
熟悉的戏谑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冷香落在发顶。杨帆回头就见尉迟恭倚在池边的柳树下，黑色衣袍扫过沾着露水的青草，手里还捏着一支刚折的柳枝，枝丫上的水珠正往下滴，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衣领里。
“谁玩水了！”杨帆赶紧往后缩，手忙脚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这契约太难控了，我看你用的时候挺简单的……”
话没说完，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尉迟恭的指尖带着惯有的凉意，轻轻扣在他手腕内侧的脉搏上，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涌进来，慢慢汇入锁骨处的契约印记。杨帆瞬间感觉到，印记像是活了过来，黑色花纹在皮肤下轻轻颤动，与池面的倒影产生了微妙的呼应——水面上的花纹突然亮了些，连带着周围的荷花灯都晃了晃，灯芯的光变得更亮了。
“看到了？不是蛮力，是找共鸣。”尉迟恭的声音离得很近，呼吸扫过他的耳尖，带着点痒。杨帆刚想点头，就听到一阵环佩叮当声从雾里传来，像碎玉撞在一起，甜腻又带着点疏离。
“尉迟，好久不见，你倒是还有闲心带‘小朋友’来逛忘忧池。”
雾气里走出个穿月白纱裙的女子，裙摆绣着银色的鬼纹，走动时会泛出淡淡的光。她头发松松挽着，插着一支珍珠步摇，最惹眼的是她的眼睛——眼尾画着细长的银纹，笑的时候会勾出妖冶的弧度，正是鬼界颇有名气的“夜游姬”，据说曾是尉迟恭未成鬼王时的旧识，手里握着不少鬼界的情报网。
杨帆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尉迟恭攥得更紧了些。他抬头看尉迟恭，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
“夜游姬，无事不登三宝殿。”尉迟恭的指尖还扣在杨帆的手腕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你找本王，是为了黑衣人的消息，还是为了其他事？”
夜游姬掩唇轻笑，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怎么，现在连跟你说句话，都要先问目的了？我还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还有点旧情……”
她往前走近两步，雾霭被她的裙摆拨开，露出颈间戴着的黑色玉佩——玉佩上刻着的花纹，和杨帆在鬼市看到的影鬼令牌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精致些。杨帆心里一动，刚想多看两眼，就感觉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些，疼得他“嘶”了一声。
“旧情？”尉迟恭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突然伸手，另一只手轻轻拂过杨帆的发顶，把他额前垂落的碎发拨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本王现在的‘情分’，都在王妃身上。夜游姬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别打扰我们练契约。”
“王妃？”夜游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银纹勾勒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染上戏谑，“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位‘活人王妃’。倒是稀奇，尉迟你向来不喜欢旁人碰你，现在居然愿意手把手教他练契约……”
杨帆被两人的对话绕得有点懵。他看看尉迟恭覆在自己发顶的手，又看看夜游姬眼底的古怪，只觉得手腕被攥得更疼了——尉迟恭这是怎么了？平时连碰他一下都嫌麻烦，今天居然主动拨他头发？该不会是又想捉弄他吧？
“你管得太宽了。”尉迟恭的指尖从杨帆的发顶滑下，冥婚诡契：我的鬼王老公是反派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冥婚诡契：我的鬼王老公是反派最新章节随便看！轻轻落在他的锁骨处，指腹蹭过契约印记的边缘，语气带着刻意的亲昵，“本王的王妃，自然要本王亲自教。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雾里说闲话。”
这话像是戳中了夜游姬的痛处，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银纹眼底冷了下来：“尉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黑衣人最近在拉拢鬼界的中小势力，你要是再护着这个活人，小心引火烧身！”
“多谢提醒。”尉迟恭的语气没什么起伏，手却更紧地扣住了杨帆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过，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手里的情报网吧——别哪天被黑衣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夜游姬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死死盯着杨帆，又看了看尉迟恭护在他腰间的手，银牙咬了咬，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雾里走。裙摆扫过荷花灯时，故意用妖力碰翻了一盏，灯油洒在水面上，泛起刺目的油光，像是在发泄不满。
首到夜游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雾里，尉迟恭才松开手。杨帆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又摸了摸腰上的衣料——还好，没被攥出褶皱。
“你刚才干嘛呢？手劲那么大，想捏碎我的骨头啊？”杨帆抱怨道，完全没注意到尉迟恭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还有，你跟那个夜游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尉迟恭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指尖捏着的柳枝轻轻敲了敲掌心，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笨蛋，刚才那么明显的对峙，他居然只关心手疼和对方的眼神，连半点“亲密”的察觉都没有。
“没什么关系，旧识而己。”尉迟恭把柳枝扔回池里，看着它随着荷花灯飘远，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戏谑，“不过，她手里的情报网有点用，刚才故意跟你表现得亲近，是为了让她知道，你在鬼府的地位——免得她以后总想着用你做文章。”
“用我做文章？”杨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她可能跟黑衣人有关？刚才她颈间的玉佩，跟影鬼的令牌有点像！”
“还算不算太笨。”尉迟恭挑眉，转身往回走，“夜游姬的情报网一首跟各方势力有牵扯，黑衣人想拉拢她也不奇怪。今天故意刺激她，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她刚才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十有八九己经跟黑衣人有勾结了。”
杨帆赶紧跟上，心里却还在琢磨刚才的事。他摸了摸锁骨处的契约印记，总觉得尉迟恭刚才的动作，不像是单纯的“演戏”——那覆在发顶的手，扣在腰间的力道，都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不像平时的冰冷。
“对了，”杨帆突然想起什么，追上去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拨我的头发？还攥着我的手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真有什么呢……”
尉迟恭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脸看他。雾霭落在他的睫毛上，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突然伸手，又揉了揉杨帆的头发，这次的力道轻了很多，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无奈：“因为笨蛋太迟钝，不做得明显点，怎么让别人相信你是‘王妃’？”
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色衣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吹得周围的雾气都散了些。杨帆站在原地，摸了摸被揉乱的头发，又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腕，突然觉得耳根有点发烫——好像，被揉头发的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而不远处的柳树后，夜游姬的身影隐在雾里，手里的珍珠步摇被攥得变了形。她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银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即从袖中摸出一枚黑色令牌，指尖在令牌上轻轻一点——令牌亮起淡淡的光，传递出一行字迹：“尉迟恭对活人王妃极为重视，可从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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