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府的红枫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叶子不知何时染成了深紫色，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地破碎的暗玉。杨帆站在偏殿的窗前，指尖捏着那张记录了鬼仆对话的荧光符——符纸的白光己经黯淡了大半，却还能隐约看到两个灰影在废弃偏殿里密谋的画面，黑色小瓶上的符文像毒蛇的信子，在光里泛着冷光。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他盯着窗外深紫色的枫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自从昨天从尉迟恭那里确认“同伴”的身份，他就没睡安稳过——一方面想把荧光符和听到的阴谋全说出来，让尉迟恭早做准备；另一方面又怕自己遗漏了什么，万一打草惊蛇，反而让黑衣人钻了空子。
“笨蛋，站在窗边吹风，想感冒？”
熟悉的戏谑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冷香的气息裹住了夜风的寒意。杨帆回头就见尉迟恭倚在门框上，黑色衣袍扫过门槛，手里还端着一个白玉碗，碗里盛着淡紫色的液体，冒着丝丝凉气。
“谁想感冒了！”杨帆赶紧把荧光符藏到袖中，脸颊有点发烫——刚才想得太入神，居然没听到脚步声。“你手里拿的什么？”
“凝阴露，帮你稳固玄阴诀的。”尉迟恭走进来，把白玉碗递给他，指尖碰到他的手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你昨晚没睡好？眼底都有青影了。”
杨帆接过碗，指尖传来白玉的凉意，淡紫色的液体里飘着细小的冰晶，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松针香。他抿了一口，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体内残留的阴寒，连锁骨处的契约印记都轻轻暖了一下。
“谢了。”他小声说，不敢看尉迟恭的眼睛——总觉得对方能看穿他藏在袖中的荧光符，看穿他心里的纠结。
尉迟恭却没追问，只是走到桌案旁，拿起凌玄的手记翻了起来，目光落在记载“月圆之夜封印异动”的那一页，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的字迹：“明天就是月圆了，鬼府的封印会比平时弱三成，你最近修炼玄阴诀，尽量别靠近禁地方向，那里的阴邪气息最重。”
杨帆的心猛地一跳——尉迟恭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故意提禁地和月圆，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攥紧了袖中的荧光符，指节泛白。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不再藏着掖着——不管尉迟恭知不知道，他都得把话说出来，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刚认可的“同伴”。
“那个……尉迟恭。”杨帆放下白玉碗，眼神飘向窗外的枫林，语气尽量装作随意，“我昨天在忘忧池附近，好像看到两个奇怪的鬼仆。”
尉迟恭翻手记的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哦？有多奇怪？”
“他们穿的灰布衣裳，帽檐压得很低，手里还拿着个黑色的小瓶，说什么‘月圆之夜引王妃去禁地’‘找封印核心’之类的话。”杨帆故意说得断断续续，像在回忆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最近修炼玄阴诀，总容易眼花。”
他偷偷观察尉迟恭的反应，却见对方只是合上手记，抬头看向他，眼底没有惊讶，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眼花？那你看到的黑色小瓶，是不是刻着‘迷魂露’的符文？”
杨帆的嘴瞬间张成了“O”型——尉迟恭居然知道！
“你……你早就知道了？”他惊讶地问，袖中的荧光符差点掉出来。
尉迟恭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比平时更温柔：“从他们把‘迷魂露’带进鬼府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处理？”杨帆急了，“他们想利用我引去禁地，找封印核心！万一明天月圆之夜……”
“万一明天他们真的来了，正好一网打尽。”尉迟恭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锁骨处，契约印记泛出淡淡的黑光，“我早就让黑甲鬼将在禁地周围设了埋伏，就等他们自投罗网。倒是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杨帆藏着荧光符的袖上，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为什么不首接把证据给我？还要绕这么大个圈子，用‘眼花’来暗示？”
杨帆的脸瞬间红透了，赶紧把荧光符从袖中拿出来，塞到尉迟恭手里：“谁绕圈子了！我就是……就是怕自己看错了，万一给你添麻烦怎么办！”
尉迟恭接过荧光符，指尖拂过符纸上的灰影，眼底的玩味渐渐褪去，多了一丝认真：“不会添麻烦。”他抬头看向杨帆，眼神里有杨帆从未见过的柔和，“你能把这些告诉我的时候，就己经不是‘麻烦’了。”
杨帆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耳尖烫得能煎鸡蛋。他赶紧别过头，看向窗外的枫林，假装研究叶子的颜色：“谁要当你的麻烦了！我只是不想自己死在黑衣人手里，毕竟……我们是同伴嘛。”
“嗯，同伴。”尉迟恭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杨帆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他把荧光符收好，又拿起桌上的凌玄手记，翻到新的一页，上面是他刚写的几行字——“月圆之夜，禁地设伏，引黑衣人主力，一网打尽”。
“明天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跑。”尉迟恭把手记递给杨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黑衣人可能会用其他手段引你去禁地，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离开我的视线。”
“知道了。”杨帆接过手记，指尖碰到纸页上的字迹，还能感受到尉迟恭残留的力量，心里突然觉得无比踏实。他看着手记上的计划，又看了看尉迟恭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腹黑又温柔的鬼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这时，偏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甲鬼将的声音带着紧张：“启禀大人！禁地方向发现异常气息，像是有大量邪异力量在汇聚，还有……还有几处禁制被触动了！”
尉迟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起身走到门口，黑色衣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知道了，让埋伏的鬼将加强戒备，别打草惊蛇。”
“是！”黑甲鬼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杨帆走到尉迟恭身边，看着禁地方向——那里的夜空己经泛出淡淡的黑色，像被墨染过一样，阴邪气息顺着风飘过来，让他的玄阴诀都微微躁动起来。
“他们提前来了。”杨帆的声音有点发紧。
“嗯，比预想的早了一天。”尉迟恭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稳，“别怕，计划不变，只是提前收网而己。”
他的手掌带着惯有的凉意，却让杨帆觉得无比安心。杨帆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荧光符——不管明天会遇到什么，他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退缩了。
夜风卷起地上的紫枫叶，飘向禁地的方向，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吹响号角。偏殿的烛火在风里摇曳，映着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一个黑色衣袍，一个青色布衣，在诡异的夜色里，成了彼此最坚定的依靠。
而在禁地深处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盯着手里的水晶球——球里映着偏殿中并肩而立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尉迟恭，杨帆……明天月圆之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抬手一挥，水晶球里的画面瞬间破碎，黑色的力量顺着地面蔓延开来，缠绕住禁地中央的封印石，石面上的符文开始泛出不祥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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