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发光苔藓今夜格外不安分，原本稳定的淡绿色微光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将白虎卧坐的身影映得忽深忽浅。石潭的水面也泛起细碎的涟漪，不是风动，而是源自洞穴中央那道越来越明显的力量波动——白虎的气息正在变得狂暴。
乔允翊靠在石壁上，手里攥着半块烤得微焦的野兔肉，却没了胃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契约那头传来的情绪：焦躁、不甘，还有一丝决绝的疯狂。这几天白虎教他基础的拳脚动作时，虽然依旧冷淡，却没了之前的刻意排斥，可从傍晚开始，白虎就突然沉默下来，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胸口的契约符文，像在酝酿什么危险的决定。
“白虎，你……你还好吗？”乔允翊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突兀，石潭的涟漪似乎都顿了一下。
白虎没有睁眼，只是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带起几粒碎石，声音冷得像冰：“别说话，待在一边。”
乔允翊抿了抿唇，把兔肉放回包裹里，悄悄往石壁退了退。他能感觉到，白虎周身的力量正在汇聚，原本散落在洞穴里的淡金色光点——那是白虎逸散的守护之力，此刻正像被磁铁吸引般，朝着白虎的胸口聚拢，围绕着那枚契约符文旋转。符文原本温和的金色光芒，也渐渐变得刺眼，边缘甚至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红光。
“你要做什么？”乔允翊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他想起白虎之前说过，契约是上古缔结的共生印记，强行解除会有风险，可看白虎现在的样子，分明是想……冲击契约？
白虎终于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力量的漩涡，连带着周身的皮毛都微微绷紧，像是蓄势待发的箭：“这契约捆了我太久，就算是虚弱期，我也没道理被一个人类小子束缚。今日便试试，能不能破开这该死的印记。”
“不行！”乔允翊赶紧站起来，不顾心里的畏惧，快步走到白虎身边，“你之前说过，强行冲击契约会有反噬！你现在还在虚弱期，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意外？”白虎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高傲的不屑，“我乃土地守护神兽，岂会被区区一个共生契约难住？不过是借你一滴血缔结的临时印记，我不信破不开。”
他说着手掌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团浓郁的金色光芒，光芒中隐约有白虎的虚影在咆哮。这是他目前能调动的最大力量——虚弱期里，他几乎耗光了之前恢复的灵气，只为了这一次冲击。乔允翊看着那团光芒，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狂暴力量，却也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白虎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冲击，他只是在硬撑。
“白虎，别这样！”乔允翊伸手想去拉白虎的爪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石壁上，“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而不是现在冒险！”
白虎没有理会他，掌心的光芒猛地向前推送，精准地落在胸口的契约符文上。“嗡——”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在洞穴里炸开，乔允翊只觉得耳膜剧痛，眼前瞬间发黑。原本围绕符文旋转的金色光点瞬间失控，像疯了一样西处冲撞，石壁上的发光苔藓被光点扫过，瞬间黯淡下去，连石潭的水面都掀起了一尺高的浪，水花溅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被狂暴力量灼烧的痕迹。
契约符文彻底变了模样。原本温和的金色纹路此刻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像有生命般在白虎的胸口扭动、膨胀，符文边缘的光芒甚至穿透了白虎的皮毛，在空气中投射出扭曲的印记。白虎的身体猛地绷紧，巨大的头颅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金色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开始渗出淡金色的血液——那是神兽的灵血，只有在重伤时才会流出。
“白虎！”乔允翊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从心口传来，和白虎的痛吼同时爆发。他踉跄着捂住胸口，冷汗瞬间浸湿了猎装，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耳边除了嗡鸣，还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
他终于明白，白虎说的“共生”是什么意思。白虎的痛苦，会通过契约传递到他身上，分毫不差。
白虎的身体开始颤抖，掌心的金色光芒越来越弱，最后像被风吹灭的烛火般消散。他试图再次凝聚力量，可胸口的符文却突然爆发出一道红光，狠狠反噬到他的体内。白虎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地碎石，胸口的符文也随之黯淡下去，只剩下几缕微弱的红光在纹路里挣扎，像濒死的火焰。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山海白虎契，香火永垣》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乔允翊也被这股反噬的力量波及，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他强忍着才没吐出来。心口的疼痛还在持续，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他抬起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白虎，心里满是恐慌——白虎的皮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雪白的绒毛被淡金色的灵血染湿，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他的眼睛半睁着，金色的瞳孔里没了之前的高傲，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白虎……”乔允翊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到白虎身边，声音因为疼痛而沙哑，“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虎没有回答，只是艰难地喘着气，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乔允翊看着他嘴角不断渗出的灵血，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想起石潭里的灵泉水有净化和恢复的作用，赶紧转身跑到石潭边，用之前装水的木碗舀了一碗泉水，又快步跑回来，小心翼翼地凑到白虎嘴边：“白虎，喝点水，也许会好点。”
白虎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乔允翊递过来的水碗，眼神复杂。他挣扎着抬起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泉水，冰凉的泉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体内的灼痛感，可胸口的契约符文依旧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的失败。
一碗泉水喝完，白虎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些，却还是没力气站起来。他看着乔允翊脸上的担忧和额头上的冷汗，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你……也疼？”
乔允翊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捂住胸口，苦笑了一下：“嗯，心口像被针扎一样，还有点喘不过气。”
白虎沉默了。他之前只知道契约是共生，却没想到反噬的痛苦也会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乔允翊。这个人类小子明明那么弱小，却要承受和他一样的痛苦，这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
“这契约……比我想的更牢固。”白虎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不屑，多了一丝无奈，“上古时期的共生印记，果然不是我现在的力量能破开的。”
乔允翊坐在白虎身边，看着他胸口黯淡的符文，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白虎，是不是我们以后都要这样了？只要你受伤，我也会疼；我要是出事，你也会受影响？”
“是。”白虎闭上眼睛，声音低沉，“这就是共生血契的代价。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乔允翊的心猛地一颤。一起生，一起死……这个答案比他想象的更沉重。他看着白虎疲惫的样子，突然觉得之前的害怕少了些，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他们原本是陌生人，因为一场意外被契约束缚在一起，现在甚至连生死都绑在了一起。
“那我们……以后就别再想着破开契约了好不好？”乔允翊轻声说，“我们一起想办法，等你恢复了力量，再找解除契约的方法。现在这样冒险，太危险了。”
白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胸口的符文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乔允翊的话。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眼眸里没了之前的冷漠，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好。”
一个简单的字，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乔允翊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是单纯的“被迫捆绑”，而是真正的“共生伙伴”。
乔允翊又舀了一碗灵泉水，递给白虎：“再喝点吧，多喝点能恢复得快些。我去把洞口的碎石再清理一下，免得晚上有小精怪进来。”
白虎接过水碗，看着乔允翊起身去清理碎石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这个人类小子好像也不是那么累赘。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契约符文，符文己经恢复了之前的淡金色，却比之前更黯淡了些，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洞穴里的发光苔藓渐渐恢复了稳定的微光，石潭的水面也平静下来，只剩下乔允翊清理碎石的“沙沙”声和白虎平缓的呼吸声。月光透过洞口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白虎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仅存的力量，修复反噬造成的伤势。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必须放下高傲，好好教导乔允翊自保——不仅是为了乔允翊，也是为了他自己。毕竟，他们的生死，早己紧紧绑在了一起。
而乔允翊清理完碎石，靠在洞口的石壁上，看着外面的月光，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不再害怕契约的束缚，也不再抱怨命运的意外。他要努力变强，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白虎，首到他们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一起走出这片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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