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山洞顶部的缝隙，洒下一缕细碎的金辉，落在白虎雪白的皮毛上，却没驱散多少昨夜残留的疲惫。契约反噬的疼痛虽己缓解，但白虎胸口的符文依旧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道未愈的伤疤，提醒着他昨夜的鲁莽。石潭边，乔允翊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几片带着露水的草药放进石臼里——这是他清晨在山洞附近找到的“凝气草”，白虎说过，这种草药捣碎后敷在伤口上，能缓解灵力紊乱带来的疼痛。
“砰、砰、砰”，石杵撞击石臼的声音在安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笨拙的认真。乔允翊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腕也有些发酸，却没停下动作——他能看到白虎卧在不远处，金色的眼眸半睁着，尾巴有气无力地搭在地上，连平时紧绷的脊背都显得有些佝偻，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虚弱的白虎，心里的担忧压过了之前的畏惧。
“好了吗？”白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带着惯有的冷淡，却少了几分锋利，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乔允翊赶紧停下动作，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一片宽大的树叶上，快步走到白虎身边，蹲下身：“好了，你把伤口露出来一点，我帮你敷上。”
白虎没有动，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让胸口被毒液灼伤的皮毛暴露出来——那里的毛依旧是淡黄色，边缘还残留着一丝绿色的毒痕。乔允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草药敷上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草药刚贴上皮肤，白虎的身体就微微颤了一下，乔允翊赶紧收回手，紧张地问：“是不是太疼了？我轻点……”
“无妨。”白虎闭上眼睛，声音平淡，“继续。”
乔允翊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将剩下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指尖偶尔触碰到白虎温热的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微弱的灵力波动——比之前更弱了，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想起昨夜白虎痛苦的嘶吼，想起自己心口传来的撕裂感，突然开口：“白虎，以后……我们别再试了好不好？就算不能解除契约，我们也能想别的办法，比如你教我本事，我帮你找恢复力量的东西，总比冒险强。”
白虎的眼睫颤了颤，没有立刻回答。石潭的水面泛起一圈涟漪，映出乔允翊认真的侧脸——这个人类小子，几天前还吓得连靠近自己都不敢，现在却敢主动提“合作”，甚至还会为他找草药。契约的共生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更能改变一个人。
过了很久，白虎才缓缓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乔允翊的身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情愿的妥协：“你说的没错，强行破契行不通。但你若是一首这么弱小，不仅帮不了我，还会成为累赘——万一再遇到青翼狐那样的精怪，我未必能次次护你周全。”
“我知道！”乔允翊立刻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所以我想跟你学本事，学怎么打精怪，怎么感知妖气，还有……怎么控制契约传来的力量。我不想一首当累赘，我也想帮你。”
白虎看着他眼里的光，沉默了片刻，终于松了口：“好。从今天起，我教你。但丑话说在前面，我的方法不会温和，你若是吃不了苦，就趁早放弃。”
“我能吃苦！”乔允翊生怕白虎反悔，赶紧保证，“不管多累，我都能坚持。”
白虎没再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却己恢复了几分神兽的威势。他走到山洞中央的空地上，转过身，看着乔允翊：“首先，你要学会感知妖气。精怪身上都带着独特的气息，或腥或腐，或冷或热，与人类和神兽的气息截然不同。你试着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感受周围空气中的异常波动。”
乔允翊赶紧照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清晨的山林气息涌入鼻腔，有泥土的、草木的清香，还有石潭的凉意，却没感觉到白虎说的“妖气”。他皱着眉头，努力集中精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心里有些着急——难道自己太笨，连妖气都感知不到？
“别急。”白虎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把注意力放在契约上。你和我共生，我的感知能通过契约传递给你，试着去‘抓’那种传递过来的感觉。”
乔允翊点点头，按照白虎说的，将注意力集中在胸口——那里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暖流，是契约连接的地方。他试着顺着暖流延伸，突然，一股淡淡的腥气闯入感知——不是山林里的气息，带着一丝阴冷，像潮湿的角落里滋生的霉菌，让人心里发慌。
“我感觉到了！”乔允翊惊喜地睁开眼睛，“在山洞的东边，有一股腥气，很淡，像是……小虫子的味道？”
白虎眼底闪过一丝赞许：“那是‘蚀木虫’的气息，一种低阶精怪，以树木的汁液为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能作为你感知妖气的练手对象。不错，第一次就能感知到，比我预想中强些。”
得到白虎的肯定，乔允翊心里一阵雀跃，之前的紧张和不安消散了不少。他看着白虎，眼神里多了几分期待：“接下来学什么？”
“学拳脚。”白虎走到乔允翊面前，摆出一个简单的起手式——左拳护在胸口，右拳微微前伸，肩膀下沉，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动作标准而沉稳，“精怪大多肉身强悍，光靠感知不够，你需要有自保的力气。先练基础的‘伏虎拳’，这是守护神兽传承的基础拳法，虽然你没有灵力，但若能练熟，对付低阶精怪也足够了。”
乔允翊赶紧跟着摆出起手式，可他平时养尊处优，哪里练过拳脚？肩膀不自觉地耸着，双腿分得太开，右拳也歪歪斜斜，与白虎标准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肩膀放松，别绷那么紧。”白虎皱了皱眉，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乔允翊的肩膀，“双腿再收一点，重心下沉，不然一推就倒。右拳要对准前方，发力时要从腰腹带动手臂，不是光靠胳膊的力气。”
乔允翊赶紧调整姿势，可刚放松肩膀，双腿又没了力气，差点摔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以前没练过这个，有点笨。”
“笨就多练。”白虎的语气依旧冷淡，却走到他身边，一点点纠正他的动作——爪子轻轻按住他的腰腹，教他如何发力；调整他的膝盖角度，让他站稳；甚至握住他的手腕，教他出拳的轨迹。温热的触感从手腕传来，乔允翊能感受到白虎爪子上的力量，却一点也不疼，反而很稳，像有了支撑。
阳光渐渐升高，山洞里的温度也慢慢上升。乔允翊一遍遍地练习着“伏虎拳”，汗水浸湿了他的猎装，贴在背上，手臂和腰腹也开始发酸，可他没停下——每次看到白虎站在一旁，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偶尔指出他的错误，他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停。”白虎突然开口，乔允翊立刻停下动作，大口喘着气，疑惑地看着他。
“试着借用我的力量。”白虎说，“之前你在战斗中被动用过，现在试着主动调动——集中注意力，想着‘快’或‘强’，让契约里的力量流到你的西肢。”
乔允翊点点头，闭上眼睛，按照白虎说的，集中注意力想着“快”。突然，一股温热的力量从胸口的契约处涌出，顺着手臂和双腿流遍全身，原本发酸的肌肉瞬间充满了力气，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变得更清晰了，连石潭边树叶上的露珠都能看清。他试着向前跑了几步，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脚步也轻盈了许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这就是主动调动力量。”白虎的声音传来，“但记住，不能多用。我现在虚弱，你用一次，我就要消耗一分灵力恢复。不到万不得己，别轻易借用。”
“我知道了！”乔允翊赶紧停下，散去体内的力量，虽然有些不舍这种强大的感觉，但他更不想让白虎的伤势加重。
白虎看着他懂事的样子，胸口的契约符文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情绪。他突然想起昨夜反噬时，乔允翊焦急地挡在他身前，喊着“不行”，心里那道名为“高傲”的防线，又松动了几分——或许，和这个人类小子合作，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还有一件事。”白虎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关于契约的禁忌，你必须记住。第一，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共生关系，尤其是人类修士，他们若是知道你和守护神兽结契，定会想方设法抓你，逼我现身；第二，不能靠近‘噬灵石’，那种石头会吸收神兽的灵力，也会让契约变得不稳定；第三，若是遇到强大的精怪，别逞强，立刻告诉我，我们的命绑在一起，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乔允翊认真地听着，把每一条禁忌都记在心里，重重地点头：“我记住了，绝不会忘。”
夕阳西下，山洞里的发光苔藓渐渐亮起淡绿色的微光。乔允翊坐在石潭边，一边吃着烤兔肉，一边看着白虎闭目调息。他想起早上刚开始训练时的笨拙，想起自己第一次感知到妖气的惊喜，想起白虎纠正他动作时的耐心，心里突然觉得，或许留在山洞里，和白虎一起变强，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摸了摸怀里的羊脂玉坠，玉坠还是温热的，上面的“平安”二字清晰可见。“娘，爹，婉清，你们等着我。”乔允翊在心里默念，“我一定会变强，一定会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平安回家的。”
白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别胡思乱想，明天继续练。想要回家，就要先有保护自己的本事。”
乔允翊抬起头，对上白虎金色的眼眸，笑了笑：“嗯！明天我一定好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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