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缠绕在青溪镇外的林间小路上，将每一片树叶都染成了淡白色。乔允翊背着包裹走在前面，时不时伸手拨开挡路的枝条，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兴致——昨晚白琥说，知古斋的苏老先生答应今天一早给他们看另一本关于地脉的古籍，说不定能找到恢复力量的线索。
“白琥，你走快点嘛，再晚苏老先生该出门了。”乔允翊回头喊了一声，却发现身后的人脚步慢了许多，白琥的脸色比清晨的薄雾还要苍白，玄色锦袍下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在隐忍什么。
乔允翊心里一紧，赶紧跑回去：“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布置阵法消耗太大了？”他伸手想去碰白琥的额头，却被对方轻轻避开。
“我没事。”白琥的声音有些沙哑，抬手按了按胸口——昨晚为了布下能屏蔽修士气息的隐匿阵，他强行调动了本就虚弱的灵力，此刻胸口的契约符文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针在扎。但他不想让乔允翊担心，只淡淡道，“只是有点累，走慢些就好。”
乔允翊哪里肯信，他分明看到白琥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色——那是灵力透支的征兆。他停下脚步，把包裹往地上一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不行，我们先歇会儿，等你缓过来再走。苏老先生那边我去说，晚一天没关系，你的身体最重要。”
说着，他从包裹里掏出水囊，拧开盖子递过去。白琥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泛起一丝暖意，终究没再拒绝，接过水囊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胸口的灼痛感。
两人在路边的青石上坐下，薄雾渐渐被晨光穿透，林间开始响起鸟鸣声。乔允翊看着白琥苍白的侧脸，突然想起昨晚他在灯下翻看古籍的模样——明明自己都虚弱到极点，却还在为解除契约、恢复力量的事操心，甚至连休息都舍不得。他心里一阵愧疚，轻声说：“对不起，要是我能再强一点，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白琥侧过头，金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契约共生，本就该相互扶持，谈不上谁辛苦。你己经做得很好了，上次对付藤妖卫，若不是你用血脉克制，我也不会那么快解决敌人。”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拍了拍乔允翊的肩膀：“而且，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得多。换成其他人类，遇到精怪早就吓破胆了，你却还敢留在我身边，甚至帮我战斗。”
乔允翊被夸得有些脸红，挠了挠头：“我只是不想当累赘嘛。对了，等找到恢复力量的方法，我们要不要回一趟你的领地？说不定那里还有没被发现的线索，比如……剩下的香火愿力？”
白琥刚想回答，突然眼神一厉，猛地将乔允翊往身后一拉，同时周身泛起淡金色的灵力：“小心！有埋伏！”
话音未落，两侧的灌木丛突然“哗啦”作响，十几名穿着短打、手持钢刀的汉子冲了出来，个个面露凶光，将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鬼头刀，眼神阴鸷地扫过他们：“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乔允翊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摸向袖中的短刀——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山贼，可青溪镇附近向来太平，怎么会突然出现山贼？而且他们的动作利落，眼神里没有普通山贼的贪婪，反而带着一丝刻意的凶狠，更像是……专门来拦截他们的。
“你们想要多少银子？”乔允翊故意拖延时间，眼神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小路两侧是茂密的树林，后面有一处陡坡，若是打不过，可以往陡坡方向逃。
刀疤脸冷笑一声，刀身一扬，指向白琥：“银子我们不要，我们要的是他的命！有人出钱让我们取这玄衣小子的人头，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白琥的眼神更冷了，他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不是普通的山贼，而是修士伪装的。而且他们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和之前乔家供奉的修士身上的气息相似，只是更驳杂，像是被人用药物强行提升的修为。
“是乔家派来的人？”白琥开口，声音带着压迫感，“乔正明让你们来的？”
刀疤脸脸色一变，显然没想到白琥会首接点破他们的身份，他色厉内荏地喊道：“少废话！既然知道了，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名汉子举着钢刀冲了上来，刀风凌厉，首逼白琥的要害。白琥纵身跃起，避开刀锋，右手凝聚起灵力爪影，朝着最近的汉子劈去——“砰”的一声，灵力与钢刀碰撞，汉子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开裂，钢刀险些脱手。
可就在这时，白琥突然咳嗽起来，胸口的疼痛让他的灵力瞬间紊乱，爪影消散了大半。刀疤脸抓住机会，挥刀朝着白琥的后背砍去：“他灵力不稳，快上！”
“小心！”乔允翊大喊着，拔出短刀冲了上去，用刀身挡住了鬼头刀的攻击。“当”的一声脆响，钢刀碰撞的震感让他的手臂发麻，虎口瞬间红了一片。他毕竟只是学了些基础的自保技巧，根本不是这些修士的对手，只撑了片刻，就被刀疤脸一脚踹在胸口，摔倒在地上。
“允翊！”白琥心里一急，不顾灵力紊乱，转身朝着刀疤脸拍出一掌。淡金色的灵力像潮水般涌出，刀疤脸没想到他会突然爆发，被一掌拍中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剩下的汉子见首领被打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冲上来，而且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诡异——皮肤下隐隐有绿色的藤蔓在蠕动，眼神也变得空洞，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是黑藤妖王的‘控心藤’！”白琥脸色一变，“他们被精怪操控了，不能下死手，否则会触发藤蔓的自爆！”
乔允翊刚从地上爬起来，听到这话心里更急了——不能下死手，又要抵挡他们的攻击，还要保护虚弱的白琥，这根本就是两难。就在这时，一名汉子举着钢刀朝着他砍来，他来不及躲闪，只能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他睁开眼，看到白琥挡在他身前，用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钢刀。
“白琥！”乔允翊惊呼出声。钢刀划破了白琥的衣袖，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滴落在地上。而更可怕的是，汉子手臂上的藤蔓感受到鲜血的气息，竟然挣脱了皮肤的束缚，像蛇一样朝着白琥的伤口缠去，想要钻进他的身体。
“滚开！”白琥忍着疼痛，另一只手凝聚灵力，将藤蔓斩断。可藤蔓的断口处涌出绿色的毒液，溅在他的手臂上，“滋啦”一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白色的浓烟。
乔允翊看着白琥手臂上的伤口，眼睛瞬间红了。他想起之前白琥说过，他的血能克制藤蔓，也能净化毒液。他没有犹豫，拔出短刀划破掌心，鲜血滴落在白琥的伤口上——“滋啦”一声，绿色的毒液遇到鲜血，瞬间化作白烟消散，伤口处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你干什么？！”白琥皱眉，他不想让乔允翊受伤，可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责备却变成了轻声的叮嘱，“小心点，别划太深。”
乔允翊点点头，握紧短刀，挡在白琥身前：“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你教我的技巧，我还没好好用过呢！”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白琥教他的“借力打力”——面对冲上来的汉子，他不再硬抗，而是侧身避开刀锋，同时用短刀砍向对方的手腕。汉子的动作被藤蔓操控，反应有些迟钝，手腕被砍中，钢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乔允翊趁机一脚将他踹倒，用短刀抵住他的喉咙，却没有下杀手，只是喊道：“醒醒！你们被精怪操控了！”
可汉子眼神空洞，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反而张开嘴，从喉咙里钻出一根细小的藤蔓，朝着乔允翊的脸缠来。乔允翊赶紧后退，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白琥。
“小心藤蔓的毒！”白琥扶住他，同时凝聚灵力，在两人周身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藤蔓撞在屏障上，瞬间被烧成了灰烬。他看着那些控的汉子，心里明白，再这样耗下去，不仅他们会被拖垮，这些汉子也会因为藤蔓透支生命力而死。
“允翊，你听着，”白琥的声音有些急促，“我待会儿会用灵力暂时压制他们体内的藤蔓，但需要你帮忙——你用血脉在他们额头画‘镇邪符’，能暂时唤醒他们的意识，阻止藤蔓继续操控。”
“我记住了！”乔允翊点头，掌心的鲜血还在流，他干脆将短刀收起来，用染血的手指做好准备。
白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体内仅存的灵力全部调动起来——淡金色的灵力像细雨般洒落在每一个汉子身上，他们动作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白琥抓住这个机会，大喊：“就是现在！”
乔允翊立刻冲上去，用染血的手指在第一个汉子的额头画下“镇邪符”。鲜血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汉子额头泛起红光，喉咙里的藤蔓发出“吱吱”的惨叫声，缩回了体内。他眼神恢复清明，看着周围的景象，疑惑地问：“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问，帮忙唤醒其他人！”乔允翊说完，又冲向第二个汉子。白琥则撑着屏障，抵挡着偶尔挣脱压制的藤蔓，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血迹，可他却不敢停下——他知道，一旦他倒下，乔允翊就会陷入危险。
好在有了第一个汉子的帮忙，唤醒其他人的速度快了许多。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个汉子也恢复了清明，体内的藤蔓被镇邪符压制，暂时不敢再出来。刀疤脸也醒了过来，看着地上的钢刀和周围的人，脸色苍白，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刀疤脸颤声问，“是乔二老爷让我们来的，他说只要杀了那个玄衣人，就给我们一百两银子，我们不知道会被精怪操控……”
乔允翊心里一沉——果然是乔正明！他没想到自己的二叔竟然会为了权力，勾结精怪，甚至想杀了白琥！
白琥看着刀疤脸，眼神冷得像冰：“乔正明还跟你们说什么了？他和黑藤妖王是什么关系？”
刀疤脸摇摇头，声音带着恐惧：“我们不知道什么黑藤妖王！乔二老爷只是给了我们一瓶‘强身水’，说喝了能提升力气，我们喝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白琥心里明白了——乔正明是用掺了藤蔓汁液的“强身水”控制了这些人，既不用暴露自己，又能借刀杀人。他看着这些人，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和乔允翊掌心的伤口，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乔正明和黑藤妖王的人随时可能再来。
“你们走吧，”白琥开口，“回去告诉乔正明，下次再敢打我们的主意，我不会再手下留情。还有，把体内的藤蔓逼出来，否则不出三日，你们会被藤蔓吸干生命力。”
刀疤脸和其他人连忙道谢，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林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乔允翊和白琥，还有地上的血迹和钢刀，证明刚才的战斗真实发生过。
乔允翊看着白琥苍白的脸和手臂上的伤口，眼眶一红：“对不起，都怪我，要是我再强一点，你就不会受伤了。”
白琥摇摇头，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血迹（刚才帮忙时蹭到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傻小子，我们是契约共生，受伤很正常。而且，你今天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
他顿了顿，看向青溪镇的方向，眼神变得坚定：“看来乔正明和黑藤妖王己经勾结在一起了，青溪镇不能再待了。我们得尽快找到苏老先生，拿到古籍，然后离开这里，去寻找那个隐士。”
乔允翊点点头，帮白琥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又用干净的布条缠好自己的掌心。两人收拾好包裹，相互搀扶着，慢慢朝着青溪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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