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晨雾裹着西湖的水汽，像团浸透水的棉絮压在雷峰塔尖。
林昭昭踩着青石板上未干的露水，玄冰髓吊坠在毛衣领口若隐若现，与塔身斑驳的砖石产生奇异共鸣，泛起细密的蓝光。
身旁的算盘妹却叼着桂花糖糕，油纸伞斜斜戳进湖边泥地，算珠耳环随着咀嚼声轻轻摇晃，旗袍下摆沾着的苏州评弹馆木屑还未抖落。
“这塔的算盘声听着膈应人。”算盘妹突然用伞尖挑起林昭昭的下巴，盲眼似笑非笑地“望”向塔顶，“东南角第三层的瓦片下，藏着算心司的听雷傀儡，爪子上淬着能腐蚀玄冰髓的毒。”
话音未落，塔檐下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变调声响，几条机械白蛇从塔顶游弋而下，鳞片上的梵文在雾中若隐若现。
林昭昭本能地后退半步，狼毫笔从袖口滑落。她弯腰去捡时，瞥见算盘妹的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金属义肢——那表面的纹路与评弹馆里玄冰髓三弦琴的琴弦如出一辙。
记忆如潮水翻涌：运河底的血色曼珠沙华、怀表内侧外婆的字迹、还有珍珠面具后熟悉的幽蓝眼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压下脱口而出的质问。
“发什么呆！”算盘妹甩出软鞭缠住最近的机械白蛇，伞面展开时弹出的数学公式在空中凝成防护罩，“这些畜生改良过了，蜕皮声和《白蛇传》的哭腔共振！”她的粤语带着狠劲，算珠炸弹从袖中甩出，炸开的瞬间，白蛇鳞片里迸出微型算盘，每个算珠都映出林昭昭在不同时空的模样，却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林昭昭的银锁自动绷首，金血顺着锁骨蜿蜒而下，在《画工密录》的封皮上晕染出莲花纹样。
她突然想起怀表指针逆向转动时浮现的文字，狼毫笔饱蘸湖水与自身精血，在空中画出颠倒的《白蛇传》唱词。墨色剑气与冰蓝光芒交织成网，却在触及机械白蛇的瞬间，被鳞片反射的月光化解。
“要用声波共振破防！”算盘妹的算盘突然疯狂转动，算珠碰撞声混着评弹唱腔，“找雷峰塔的声波节点！”她的旗袍被蛇尾扫过，露出腰间缠着的老式留声机唱片——那上面刻录的不是音乐，而是不同频率的鲛人语嘶吼。
林昭昭这才发现，算盘妹每次挡在她身前时，身体都会微微侧转，将义肢对准攻击方向。
雷峰塔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塔身砖石开始错位重组，竟拼成巨大的玄冰髓算盘。林昭昭的玄冰髓吊坠疯狂震颤，冰蓝光芒中浮现出记忆碎片：南宋年间，法海禅师用玄冰髓镇压白蛇时，袈裟上的纹路实则是时空封印图；而现代，王教授的研究笔记里，详细记载着如何用白蛇传说的声波频率，解开归墟之门的第七道锁。
“原来第七把钥匙藏在传说的声波密码里！”林昭昭咬破舌尖，混着晨雾唱出颠倒的《白蛇传》评弹。
墨色剑气化作白蛇虚影，冰蓝光芒凝成雷峰塔状，却在触及巨型算盘时，被算珠弹出的音波震得粉碎。更诡异的是，算盘妹的义肢突然不受控地抬起，对准林昭昭的方向。
“别信我！”算盘妹突然将她扑倒，软鞭缠住自己的义肢，“算心司在我体内植入了...”话未说完，塔顶传来巨响，珍珠面具人踏着巨型算盘缓缓降下，手中的玉如意竟是用玄冰髓雕刻的三弦琴。林昭昭的意识突然被拽入某个空间，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被珍珠面具人算计，而每个画面里，都有算盘妹挡在她身前，最后被机械零件贯穿身体。
现实中，算盘妹的老算盘突然发出龙吟，算珠自动组成音波屏障。她的旗袍被玄冰髓碎片划破，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机械接口——那些接口正与巨型算盘产生共鸣。林昭昭这才发现，盲女耳后的机械瞳孔不知何时己完全显现，幽蓝光芒中倒映着她自己的身影。
“唱《断桥残雪》！用真正的鲛人语！”算盘妹将留声机唱片塞进她手中，唱片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字：“昭昭，对不起”。
林昭昭的泪水滴在唱片上，模糊了里面夹着的泛黄照片——童年时的她与算盘妹在岭南老宅前的合影，那时的算盘妹眼睛明亮，手中握着把木质小算盘。
当带着哭腔的鲛人语评弹响起，雷峰塔开始逆向旋转。
巨型算盘的算珠纷纷崩裂，化作万千冰刃射向珍珠面具人。
而在混乱之中，林昭昭瞥见面具后的眼睛——那分明是算盘妹的眼神。
更诡异的是，留声机唱片突然自动播放，传出外婆临终前的声音：“昭昭，阿穗是我用玄冰髓造的守护者...她的心脏，是归墟之门的钥匙碎片...”
战斗结束时，算盘妹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油纸伞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她摸索着扯下面具，露出布满伤痕的机械面容：“我早该告诉你的...”盲女的手指颤抖着伸向林昭昭，却在触及她脸庞前无力垂下，“去南京明孝陵，第八把钥匙...在朱元璋的陵寝声波共振里...”
林昭昭握着还带着体温的留声机唱片，望着算盘妹逐渐透明的身体，泪水决堤而下。
玄冰髓吊坠投射出的星轨图显示，下一站的光点首指南京，而在光点中央，竟浮现出珍珠面具人将算盘妹改造成机械人的画面，她的心脏位置，镶嵌着半块闪着幽蓝光芒的玄冰髓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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